第113章(1 / 1)

沈藏泽并不负责这次问话,而由傅姗珊以及林霜柏负责。

苗嫦曦是在九点四十分来到局里,做完简单的登记手续后也并没有在询问室里等太久,十点傅姗珊跟林霜柏便进去开始本次问话。

傅姗珊跟林霜柏在询问桌前坐下后,傅姗珊先跟苗嫦曦进行例行公事的说明,最后对苗嫦曦说道:“闫太太,作为一个母亲我能理解您刚刚经历丧女之痛,心情尚未平复,但由于我们这是正式的警方调查问话,有实时监控录像,所以还是要请您摘下墨镜。”

苗嫦曦原本靠坐在椅子上,一直微微低着头维持一个端庄的坐姿,在听到傅姗珊让她摘下墨镜的话后,她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而是又过了好几秒才终于慢慢抬起下巴,透过墨镜打量坐在面前的傅姗珊和林霜柏,并在看清林霜柏长相时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心,然后才终于慢慢抬手摘下墨镜,露出了略为红肿且充满红血丝的双眼。

眼角处明显的细纹,难以靠淡妆掩饰的下垂苹果肌,在失去墨镜的遮挡后,无处可藏的疲惫和岁月痕迹衬得鼻翼两侧的法令纹都仿佛突然间变深了不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又再骤然苍老了好几岁。

苗嫦曦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在摘下墨镜后她把墨镜放到了桌上,然后把手按在心口处,不等傅姗珊和林霜柏提问就先一步发难道:“你们想问什么?我们知道的,我先生应该都已经跟你们交代清楚了,你们现在不应该去追查绑匪的身份,为什么反而要来盘问我这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让我再一次去回忆自己是如何失去自己孩子的,你们警方难道不觉得这样做十分残忍吗?”

在苗嫦曦来之前,傅姗珊已经设想过苗嫦曦接受问话时可能会出现的反应,而来自被害者亲属的责难也并不陌生,因此在面对苗嫦曦声线尖利的发难时,在审讯问话方面也经验丰富的傅姗珊没有表现出半点措手不及的慌乱或是其他不恰当的情绪反应,冷静而不失温和地说道:“闫太太,虽然闫先生已经来接受过问话,也确实已经跟我们说过案发当晚的情况,但,每个当事人看待事件的角度、感受,还有事件发生时留意的细节情况都不一样,为了不遗漏可能有用的线索,我们必须请你来接受问话。”

“说什么必须,孩子已经死了,赎金也没了,孩子被抛尸的视频照片甚至还被发到网上,让那么多人看到我们家孩子被杀后的惨状,你们警方现在连绑匪的身份都还没能确定吧?就这样,让我怎么相信你们能抓到绑匪?!”苗嫦曦并没有进一步提高音量,只是质问的语气态度愈发明显,“你们还想问什么?问孩子怎么丢的?还是问我们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报警?我们家孩子已经死得那么惨了,你们还不让我们将她带走给她好好安排葬礼,说要做尸检,我虽然不懂尸检,可我也知道那是要将我们家孩子的尸体切开来做检查,那么小的孩子,死了还要受到这么多的伤害无法安息,让我这个做母亲有多痛苦你们知道吗?!”

将桌子上放的抽纸巾推到苗嫦曦面前,傅姗珊以安抚的口吻说道:“闫太太,我能明白法医进行尸检这一程序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但请你理解并相信,对孩子的尸体进行尸检是为了找到更多的线索,帮助我们提高并加快抓住绑匪的速度。对于你和闫先生所遭遇承受的悲痛我们警方也深表遗憾,这样的惨剧是谁都不希望发生的,可如今孩子被害已是事实,我们警方能做的就是抓住绑匪,也只有抓住绑匪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才能让孩子得到真正的安息。”

尽管现在已经有许多跟法医和尸检相关的科普,可对于很多思想较为传统保守的中国人来说,人死后还要再将遗体切开甚至将里面的器官一一拿出来做检查,这种对遗体做出进一步损伤的行为,不管怎么解释又如何上升高度,始终都是对死者的伤害和大不敬,再加上这次的被害者是小孩,对一个母亲来说就更加难以接受。

苗嫦曦没有用傅姗珊推过来的抽纸巾,反而拿出了自己的手帕掩住口鼻,垂下眼帘向一侧低头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然后才又哽咽着说道:“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说这些我们家孩子就能活过来了?说什么法律的制裁,那都是做给世人看的!就算抓到了绑匪给他判了刑又能怎样,根本就什么都挽回不了!”

“所以呢?闫太太是觉得我们能不能抓住绑匪已经不重要了,是吗?”林霜柏开口,却向苗嫦曦说出了不那么好听的话,“对闫太太来说,现在只想将孩子的遗体带回去举行葬礼,至于是否能抓住绑匪,根本就无所谓,是这个意思吗?”

苗嫦曦被他这么一问,瞪大双眼朝他看过去,一手捂住胸口声音又再尖利起来:“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当然想让你们抓住那个绑匪!否则我们家孩子如何能瞑目?!你这人都没有良心吗?!居然对一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说这样冒犯的话,你也太冷血了!”

林霜柏看着苗嫦曦那双泛着泪光的眼,被她指责也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只平静道:“既然闫太太也想抓住绑匪,就请闫太太配合我们问话。我并非被害者的母亲,对被害者并不了解,所以想要请问闫太太,被害者平常是否也对外人那般友好没有防备心,甚至会听陌生人的指示,带着其他孩子一起从大人身边离开,还那么大胆地坐上一辆明显不是自己家的轿车。”

“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是在说被绑架都是我们家孩子自作自受吗?!我们家孩子不过就是天真了些,她还那么小,哪里懂那么多?!是你们警方整日宣传说现在犯罪成本高,不会再有人那么猖狂明目张胆的干那些违法犯罪的勾当,还宣传说社会治安好,到头来出了事,你们居然就想要把责任都推到我们家孩子身上?!”苗嫦曦并没有表现得多激动,只是明显表现出对于警察全然的不信任,用手帕抹着泪水自言自语般说道:“我们家孩子那么乖巧听话又善良,生日请那么多小朋友一起来玩,结果却死得那么惨,凭什么呀,凭什么只有我们家孩子死了,其他孩子却都好好的被送回家,这不公平,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一定是他们跟绑匪联手做的局,对,一定是这样!”

林霜柏没有要对苗嫦曦这种无根据指责推论发表看法的意思,仅仅是转头跟傅姗珊对视一眼,示意把问话交回给傅姗珊主导。

而傅姗珊也依旧维持平和沉着的面容对苗嫦曦,哪怕苗嫦曦一直在不断指责怪罪其他人也并未显示出动摇或是其他个人情绪,道:“闫太太,请问这段时间以来,你们家有接到过什么奇怪的电话,又或是家附近有没有出现过可疑的人,闫小姐又是否有跟你们提起过被陌生人跟踪或是搭讪?我们警方目前推断绑匪是有目的计划的实施这一次的绑架,因此我们认为在绑架发生前,应该就有出现过一些或许不那么明显的征兆迹象。”

苗嫦曦摇了摇头,道:“没有,我没有接到过任何奇怪的电话,至于我先生,我也不知道,他毕竟是个生意人,每天跟那么多人打交道,就算真接到什么奇怪的电话也很正常。而且我们家是请了保镖二十四小时在别墅周围巡逻保证安全的,我们家孩子也一样,有保镖贴身保护,不可能被跟踪搭讪。”

从这个问题开始,苗嫦曦不再一味指责怪罪表现出对问话的强烈抵抗情绪,尽管期间她多次落泪让问话时有中断,但到底是让傅姗珊得以逐一向她提出案发当晚以及绑架发生后的一切相关问题。

到问话最后,当苗嫦曦回答完傅姗珊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后,于后半段问话中几乎没再多问什么的林霜柏,在苗嫦曦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已经比最开始时变差许多的情况下,再向她问出了一个带有确认性的问题:“闫太太,在结束这次的调查问话前,请你回答这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也和闫先生一样,并不在乎交出去的赎金是否能追回?”

苗嫦曦没有立刻回答,她低下头用手帕擦了擦双眼,因为问话过程中的多次流泪和擦拭,她眼周附近的底妆都已几乎被抹净,皮肤也因反复的擦抹而发红,让眼角处的细纹愈加深刻,而当她再抬起头时,肿起却又因皮肉松垮而搭耸下来的眼皮让她双眼在脸上显得极为突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突兀,让脸上还带着底妆的其他部分看起来宛如一张假面。

她用一种充满防备的眼神看着林霜柏,已经干裂的嘴唇一动:“我不在乎赎金,我在乎的,是你们能不能抓住绑匪。”

至此,长达一个半小时的问话正式结束,傅姗珊陪同送苗嫦曦出去,林霜柏则在她们出去后又简单收拾整理了一下资料文件,又过了四五分钟后才出去。

在询问室外的走廊尽头,闫?湟皇掷孔∶珂详氐募绨蛞皇衷蛭兆∶珂详啬峭笊洗髯欧鹬榈淖笫郑?他体贴地搀扶着身心备受打击精神不佳的妻子,而他面前站着的是沈藏泽跟傅姗珊。

沈藏泽正和闫?渌祷埃?隔着一段距离,林霜柏并不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也难以从这个距离去根据两人说话的唇形去推测内容。

看着那对刚刚失去女儿的中年夫妻,林霜柏神色淡漠,在走廊上经过的几名警员跟林霜柏打招呼,他也点头给予回应,然后不等沈藏泽和傅姗珊把闫?浞蚋舅偷降缣菁洌?林霜柏已转身去走廊另一侧的楼梯回自己办公室。

待回到办公室,林霜柏在办公桌后坐下,打开电脑登入系统,确认自己的权限后才在系统内进行搜索,紧接着又在网上通过关键词搜索一些闫?湎喙氐男挛疟ǖ馈?

没过多久,沈藏泽敲门带着黄正启进来,对他说道:“经侦那边在尝试申请对闫?湔箍?详细调查,老黄这边出来了闫?浞蚱薜南晗副尘白柿希?这苗嫦曦原来是闫?浠乖谝?行上班时的银行行长大女儿,早在闫?涞鄙细吖芮熬鸵丫?跟闫?浣峄榱恕!?

跟在沈藏泽身后的黄正启抓了抓后脑勺上还算茂密的头发,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道:“这狗屁社会,哪哪都是人脉关系,四处都靠着人情身份出头,这闫?湟膊皇嵌嗪玫某錾恚?顶多也就是个小康家庭,可人就是会混,而且目标明确,知道找对象也是把握机会发家致富的技术活,这婚一结就一步到位先飞升了一次。”

冷不防感觉自己也被内涵到的沈藏泽脸色僵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还在看电脑屏幕的林霜柏回了黄正启的话。

“一个社会现象,女性总是被诟病拜金喜欢找有钱男人嫁豪门,但实际上人们很选择性的刻意忽略一个千百年来都存在的更为普遍的现象。”林霜柏神色端正平淡,以一种谈论学术问题般的中立口吻说道:“男性也一直在靠有身份地位财富的女性上位,古代有男子入赘、娶贵族家大小姐及名门联姻,或得公主青睐成为驸马平步青云等,到了近现代也一样,跟有钱人家的女儿结婚,把岳父家变成自己的背景,再通过岳父家的地位人脉获取自己想要的资源和晋升机会。不仅如此,通过这种方式获得成功的男性,往往会更喜欢否定妻子在这过程中起到的关键作用,反复向外界强调自己是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靠能力成功的,甚至宁愿把一部分原因归为运气,都不会承认自己是依靠妻子和岳父家才能获得身份地位的提升转变,进而名利双收。”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从第一次开会时黄正启就发现,林霜柏针对案子发表意见时,从来都是直切重点,即使不给出自己的观点,也会一针见血地点出问题所在。

沈藏泽跟黄正启坐在林霜柏办公桌前的两张椅子上,黄正启把手里的资料递给林霜柏,道:“虽然我自己也是男人,你说的这些话其实我也挺不爱听的,但我办了这么多年案,见过那么多人,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是事实。”

事实总是会让人不舒服,有时候更会让人因为被说中痛处而恼羞成怒。

林霜柏翻开黄正启递来的资料快速看了一下,毫不意外道:“所以闫?涓?苗嫦曦其实还有一个儿子。”

黄正启表情多少有点不屑,道:“跟苗嫦曦有一个大儿子,在外面跟情妇还有一个私生子。至于这次被绑架撕票的小女儿……”

“是闫?淝咨?的,但却不是苗嫦曦亲生的女儿。”林霜柏接过了黄正启的话头,完全了然的语气,“应该是闫?涞乃缴?女,为了避免让人说闲话,所以硬是让苗嫦曦认下,对外宣称是夫妻二人恩爱多年,几年前开放二胎政策后苗嫦曦不惜当高龄产妇,夫妻中年得女。而且认下私生女是为了之后认私生子而做的铺垫,毕竟现在三胎政策,对闫?淅此担?只要能公开再得一子,对内也不过是让苗嫦曦再委屈一次。”

“没错,那大儿子是个胡作非为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闫?湎衷谙嗟庇诰褪谴蠛叛?废了,所以再开个小号重练。”黄正启啧啧几声,对于这些有钱人的做派实在是不敢苟同,“这闫?湟彩抢骱Γ?居然能让苗嫦曦答应忍下这口气认孩子进门,那养在外面的情妇也不闹着上位还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叫别的女人妈妈。”

“苗嫦曦为什么不能忍?”沈藏泽向来不喜欢这种有钱人养情妇的做派,面上也难免露出点嫌恶来,“要知道苗嫦曦的父亲已经去世,她又一直依附闫?渥鲅?尊处优的贵妇并没有自己的事业,而闫?湔庑┠耆匆丫?成为有头有脸的大老板,先不谈有多少资产,起码手上已经掌握足够丰富的人脉资源,也必然跟不少手上有权的人打交道疏通过关系做过利益交换,现在的苗嫦曦对他来说可以随意拿捏之余不过就是维持体面人设的工具,这对夫妻之间的需求关系早就已经变了。”

“至于情妇,肯定也闹过,只是如果闹完发现没有用反而还会被闫?渑灼?,那还不如听话先让孩子认祖归宗,再接受闫?涞那?财安抚。”林霜柏本身就是首富的外孙,虽然不愿改姓回王家,多年来也一直在国外生活,但多少也对上流社会光鲜亮丽背后隐藏的龌龊有所了解,“无论是富商还是所谓名门望族,只要是有头有脸,大多都默认情妇可以有很多个,但正妻只能有一个,因为对于这些人来说,离婚牵扯的利益关系太复杂,他们可以因为慈善捐款上新闻上热搜,却不愿让这种桃色绯闻或是离婚官司大战闹得人尽皆知,私底下越是腌?H不堪,给外人看就越是要风光体面。”

黄正启有些咂舌,大概是意外林霜柏对这些事的了解,问道:“林教授,你什么时候发现苗嫦曦不是闫晓妍的亲生母亲?”

“孩子被绑匪杀害且惨遭抛尸,遗体的状态也让人感到极度不适,是任何一位正常母亲都无法接受的事。然而苗嫦曦,在来局里认尸后就以打击太大为借口立刻离开,让闫?渥约毫粝陆邮芫?方问话。而我找安法医了解过,苗嫦曦在认尸时虽然也有落泪表现出难过,但总体情绪表现非常稳定,这对于一个痛失孩子的母亲而言是相当反常的表现。正常情况下,孩子惨遭毒手,母亲即使拒绝接受失去孩子的事实,也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失控,而且多数情况下都会立刻抓住警察反复要求一定要抓到绑匪。”林霜柏在听到苗嫦曦认尸后立刻独自回家时就感觉到很不寻常,而今天的问话也进一步印证了这点。

“这确实,就算是失去孩子的打击再大,可这杀害自己孩子的绑匪还没抓到,这苗嫦曦要不是我们提出配合调查的问话要求,是一点来局里找我们追问调查进度的意思都没有,确实是很反常。”黄正启听完点头表示认同,之前沈藏泽也提到过觉得苗嫦曦让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可他当时只想着要先给几个父亲录口供,反而没想到那么细节的部分。

“刚刚的问话,你在监控室也看了全过程,先不提问话中苗嫦曦的表现,就是苗嫦曦整个人所呈现出来的状态,你觉得像是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会有的样子吗?”沈藏泽进一步分析道,“我并不是说失去孩子的母亲就一定要看起来悲痛欲绝极度憔悴,也不认为出门见人时就一定不能将自己收拾打理得体,可苗嫦曦今天是来接受我们警方问话而不是面对媒体大众,她还能有心情给自己选一条旗袍,穿一双跟旗袍相称的矮跟皮鞋,将头发盘得一丝不苟,甚至化了淡妆,老黄,你觉得这会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来局里配合调查时应有的表现吗?”

若说是有应对媒体镜头的需求,要面对大众,那么将自己好好收拾一番,倒也情有可原。可苗嫦曦是来局里接受警方的问询,竟还有心情余力打扮化妆让自己看起来依旧维持贵妇的得体,哪怕要说是上流人士从小到大形成的教养习惯,那也是十分违和的。

“老实说,今天见到苗嫦曦的时候我就觉得哪里怪怪的,而且这苗嫦曦虽然看起来也很疲惫,可实在没有那种悲恸到绝望的憔悴感,还有那眼睛的红肿程度顶多也就哭过那么几下,至少我办案这么多年,真就头一回见到这种死了孩子来局里配合调查,竟然能精致到这程度的。更别说从孩子被绑架到撕票抛尸,再到今天来局里配合调查,她身为孩子母亲,居然还能把穿衣打扮一换再换,也属实是令人难以置信。”黄正启回想了一下苗嫦曦的样子,越发觉得沈藏泽跟林霜柏的话有道理,“就连那闫?涠济徽饷纯湔牛?我看他今天来局里,身上那套西装是换了,可穿的也很简单,而且连胡茬都没刮干净,整个人看着就很紧绷,也不说显得有多痛苦,至少脸色是憔悴到蜡黄,连白头发都多了不少。”

“我记得国内曾经发生过一起小学生被学校老师开车撞死,之后母亲前往学校讨要公道并要求公开道歉声明,结果却被网友指责母亲穿着打扮过于精致,不像是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更像是要当网红,跟学校索要赔偿也是要吃自己孩子的人血馒头,最终在种种压力和网暴之下,那位母亲选择了跳楼自杀。”林霜柏此前尽管不在国内生活,却也有关注国内的一些新闻,而这起案件当时也引发了很大舆论,因此他也曾关注了解,“但那位遭遇不幸的母亲被拍到的采访视频能很明显看到,她当时还佩戴着工牌,是在上班途中收到噩耗赶往学校,职业装和妆容都完全可以理解,并且她的诉求一直很明确,就是要学校承认过错责任,要学校以及肇事老师公开道歉,还孩子一个公道。”

这一起惨案让林霜柏在后来认真地重新对一些案例中的被害者遗属进行更为细致的行为及心理精神状态的解析总结,以求避免在刻板印象的影响下对一些特殊情况产生误判。

“如果说在苗嫦曦接受问询前我只是怀疑,那么在她接受问询后,我基本就已经确定闫晓妍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因为除开妆容打扮这种有时候会因为特殊情况而产生变量的外在表现,苗嫦曦在问询中的每一次回答,都没有对绑匪表现出强烈的憎恨或是迫切想要让警方抓到绑匪为孩子讨回一个公道的情感。”林霜柏说道,作为一个需要进行心理侧写的犯罪心理学教授,他很清楚在进行推测前必须要从多方面进行验证,而不能根据单一现象来下定论,“只要回看问询的录像并对苗嫦曦说的话以及回答问题与质疑时的态度、用语等各个方面进行分析总结就会发现,苗嫦曦说话时的重点从来都不在闫晓妍身上,并且她跟闫?涠杂阢葡?妍的称呼也完全不一致,闫?涑坪⒆游?小燕儿,是一个很明显的父亲对女儿的爱称,可苗嫦曦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孩子的爱称,提到孩子时也用‘我们家孩子’来代替,呈现出一种跟孩子十分疏远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