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琦听他的口气,是不打算在江啸川面前公开他们的关系,不好和他争辩什么,只能不情不愿答应道:“那……那好吧。”
江霖甚至都不让他进屋坐一坐,自己拄着拐杖,低头走进了家。
江啸川一直表现得非常好客,但也没有挽留任琦,笑道:“你也快点回家吧,别让你父母操心啊。”把江霖的行李提进屋,随手关上了门。
任琦心里头满是疑问,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江霖看见家里一团糟,心情更是跌入谷底,疲惫地坐下,说道:“你来干什么?”
江啸川笑着蹲下来,一把掀开江霖的裤腿,屈起手指,敲了敲他腿上的石膏,说道:“你找的医生水平怎么样啊?反正公司给你付钱住单人病房,怎么不在医院多住几天?那里还有人伺候你。”
江霖说道:“我要是不回来,你打算瞒着我在这里住多久呢?你到底想要什么?”
江啸川不说话,抬头瞅着江霖一个劲儿笑。
江霖心里一阵酸涩,说道:“爸爸,出什么事了?你别吓我。”
江啸川起身揉了揉头发,腕上的手表闪闪发亮,说道:“霖霖,你现在出息了啊。你那部电影,我是真的去看了,你演得实在太好了。你小时候,我还嫌你胆子小不会叫人呢,怎么没看出来你有演戏的天赋?”
江霖抿着嘴不接茬。
江啸川继续说下去:“还有你之前代言的月饼,我买了好多盒到处送人。不过,我没说你是我儿子,我知道你不愿意和我拉扯上关系。嘿,幸亏你长得像你妈,不然也吃不了这碗饭。你知不知道,你妈当年是他们镇上一等一的美女,多少人想追她都追不到。我想你是继承了她这个基因的。”
江霖单刀直入问道:“你的生意是不是出问题了?”
江啸川长长吁了一口气,这件事由他自己承认是很没面子的,但江霖点出来了,他也不再拐弯抹角,说道:“不瞒你讲,自从你进了小韩的公司,我这些年一直很顺利的。但今年是你爸的本命年,元旦刚过就不对劲了,连着两个项目都黄了,投资人的钱都赔光了。快过年了,大家都要回笼资金,一个个都急着要钱用……你爸爸现在不敢回家去了,只能到你这儿躲一躲。”
如同雷轰电鸣一般,江霖突然想起来,他拍摄月饼礼盒的那一天,曾经接过一串讨债电话,究竟那是不是诈骗电话?难道那是一种预兆?可那时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江啸川坐在江霖身边,感叹道:“人不信邪不行,连你都骨折了,我的本命年都报应到你身上了。俗话说上阵父子兵,咱们今年要齐心协力,共渡难关,你说好不好?”
江霖说道:“我的经济情况,你还不清楚吗?我手头是一点儿闲钱都没有的,你不要痴心妄想我能帮忙。”
江啸川把脸一沉,说道:“什么叫做痴心妄想?你是我儿子,你整个人都是我的,现在问你要点钱,又不是不还你了,你说这种话真把人的心都伤透了。”
江霖再也忍不住了,把拐杖地上一摔,大声哭道:“你还敢说?我本来是清清白白一个人,给你逼得……逼得再也回不去了,你还要骂我?”
江啸川毕竟是来求儿子帮忙的,口气立即软了,笑道:“你别生气啊,怎么跟你妈似的就爱哭哭啼啼?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白要你的钱。最近我看准了一个好项目,年后就要开工的,我就缺一笔启动资金。你就帮一帮我,好不好?”
江霖哭道:“你别骗我了!你手里肯定还有钱,还不赶紧还给那些投资人?还想着搞什么新生意?”
江啸川说道:“你说这话,可见你根本不懂做生意。钱是要流动的,钱是拿来赚更多钱的,就算烂在兜里,都好过拿去还债钱都还给别人了,我们还怎么赚钱呢?”
江霖说道:“我不懂,我也不想懂。反正我不会帮你的,我想帮也帮不了!”
江啸川说道:“你这孩子,非要我说穿吗?现在网上都说你是太子爷关系户,我可不是皇帝,我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那么你就是攀上高枝儿了呀,你不能拉扯拉扯你老子吗?”
江霖含泪说道:“你看看我这腿,高枝儿是那么好攀的吗?早就分手了。”
江啸川笑道:“你手头难道就没有一点遗留?”
江霖气道:“你要是找得出来就归你。”
江啸川登时眉开眼笑,说道:“话是你说的啊,你不能心疼!”兴兴冲冲走进卧室,捧了一个首饰盒子出来,掀开盒盖,里面是一只流光溢彩的蓝宝石玫瑰胸针。
江霖都忘了还有这件珠宝,神色一愣,说道:“你从哪儿翻出来的?”
江啸川笑道:“我在你这儿住好些天了,有什么好东西能瞒过我?”用手拨弄了一下那精巧颤动的玫瑰花,啧啧两声,说道:“这工艺真不错,我以前看过人家的古董珠宝是这样的。这些蓝宝石和钻石是不是真的啊?一颗颗这么大,品相好得吓人哦!”
江霖本来就不贪图这件胸针,更忍受不了父亲这副市侩样子,有气无力道:“你拿了就赶紧走吧。”
江啸川生怕他反悔似的,立即收起那胸针,笑道:“霖霖,你还藏着什么宝贝?一起拿出来好了。你现在是大明星,手头肯定有很多奢侈品啊。你代言的那个H牌,难道就没送你什么包包啊手表啊?”
江霖说道:“我的穿戴都是公司资产,从来不往家里拿的你自己的手表怎么不当了换钱呢?”
江啸川说道:“那不行,我要是穿得穷酸丢人,谁还找我做生意?”说着又回到卧室,江霖床头柜上放了一对圆钻耳钉,他早就看中了,估计也是真钻,赶紧揣到怀里。
江霖拄着拐杖跟进卧室,看见父亲的动作,不禁面露冷笑。
江啸川有些尴尬,只好把耳钉掏出来,放回原位,说道:“我拿你一点小玩意儿,你就这么大动肝火的。得了,这个先不用了,估计把胸针卖掉就差不多了,别搞得像我多贪小孩子东西似的。”
江啸川本来打算在这里躲过年再说,但江霖显然不欢迎他留下,他便匆匆忙忙收拾好行李,说道:“我走了,你把你朋友叫回来吧,你们年轻人放开了玩吧。”
江霖说道:“你是怎么进我家的?”
江啸川笑道:“我找熟人帮忙换了个锁……对了,给你留一把新钥匙吧?”
江霖说道:“别麻烦了,我会找人再换的。”
江啸川走了以后,家里留下一地垃圾。
江霖简单收拾了一下,浑身都重得不行。躺下来休息一会儿,看见任琦发了一条新微博,写道:“今天回爸妈家了,家里全都是人!妈妈烧的鱼一上桌就被抢光了。”配图是一桌子好酒好菜。
江霖一个人坐在冷冷清清的家里,看着屏幕笑了笑,心想:“这要是我家就好了。”
他不想打扰任琦和家人休假,在微信上跟任琦聊了几句,为白天没有留他的事情道了歉。
任琦说不必道歉,他也没生气。
于是江霖又去找陈知行,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工作。
快过年了,全国各地电视台都要搞联欢晚会,要不是江霖住院住了很久,凭他今年这个势头,必然能上最高级别的晚会,可惜今年是赶不上了。
陈知行说道:“工作当然是有很多的,但适合你现在咖位的并不多。我看中了一个官方公益活动,对方也很中意你。这会是你受伤以来第一次出席正式活动,我觉得很有意义。但需要你除夕当天出席,不知道你身体能不能坚持啊?”
江霖说道:“我石膏差不多要拆了,不用担心我的。是什么公益啊?”
陈知行介绍了一遍活动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