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绪亭心里记,李平康骂了他三次,然后不着痕迹观察了下四周,在经过一个巷子口时他故意放慢脚步,接着快速拉着李平康闪身进去。
“你--”
裴绪亭做了噤声的手势,没等一会,一个女人出现在路中间四处张望。
“人呢....刚刚还在,去哪了.....”女人喃喃道,头巾包裹之下的脸色不太正常。
“在这”,裴绪亭拍拍她的肩膀,女人惊恐地转过脸,他冷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没、没跟着,你看错了,看错了.....”
女人想走,李平康堵住了她的去路,他有种预感。他问道,“我知道你是你,最近是你一直来找我吧,你是谁你找我做什么?”
面对声声质问,女人低着头回避,言辞闪烁,看准空隙就要跑,裴绪亭看出来她的意图阴差阳错拽住了她的头巾,头巾散落,她立刻抱住头小心翼翼又匆匆地看了李平康,脚下依旧不停逃开了。
“别追了”,李平康喊住裴绪亭,他望着远去的瘦小佝偻的背影,再开口声音竟有些微颤发哑,“别追了,让她走吧…”
裴绪亭轻蹙眉头,他应道,“嗯。”
“我们快回去吧,还有,你手里的头巾”,李平康指指他手里拿着的,“能给我吗,等她下次来找我,我还给她。”
夜太黑,裴绪亭看不清李平康的脸,少年手里攥着围巾垂着脑袋往前走,直到在一处路灯下才停下来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然后继续往前走,暖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拖拉很长,黑色的阴影里似乎藏起了什么。
第16章【16】遭人惦记的屁股
日子慢慢悠悠走,距离比赛还剩三天,大家经过几周时间的磨合与努力终于完成了整个创作,预演彩排也顺利通过,沈青忙了许久人都肉眼可见的瘦了,他给所有人放了假,就等下周真正的比赛来临。
李平康和他背靠背坐在舞台一侧,会场里人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他疲惫地说,“小李子,谢谢你啊,帮我忙了这么久。”
李平康:“我们是朋友,没什么谢不谢的。”
沈青:“你说,要是我们真输了怎么办.....”
李平康:“不会的,青青,你没有那么差劲,大家也演得很好,我们不会输的。”
沈青闭了闭眼,眼皮这会儿重得厉害,“希望是这样.....对了,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感觉你很累,是找到的活太累了吗....”
原来这么明显,李平康以为自己藏的很好,他沉默了一会说,“青青,我爸回来了。”
那天的“女人”是他爸-李健,他男扮女装频繁来找李平康,他失踪五年的父亲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那是亲手把他卖掉人啊......认出人的那一瞬间李平康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是恨吧,是怨吧,是再尝一遍抽皮拨筋似的背叛之痛的绝望......
他喃喃道:“可他早就不要我了,我以为他已经死了,他来找我....他,他变老了,也变矮了,我.....”
“沈青,沈青--”冯虞边找人边喊,一扭头看见脑袋偏斜一侧似是睡着了的沈青和靠在李平康背上。他快步走去,发现沈青真睡着了,“你俩竟然在这,害我找了一圈。”
李平康这才注意到手机有新消息提示,他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学长,沈青手机没电了,我没到消息,抱歉。”
“没事,没事,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明天周末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冯虞摆摆手,然后把沈青扶起来接着道,“那人我就接走了,车还在外面等着。”
李平康:“哦,好,学长再见。”
冯虞点点头,背起沈青往外走,司机看见人来提前打开车门帮着把沈青送进后座,等人坐好他发动车子,路上透过后视镜他看见那卷毛的头枕在自家少爷的肩头,他家少爷全神贯注地玩那一头卷毛,时不时还用指腹蹭蹭那男孩的下巴,一脸满足,跟养了个喜欢的不得了宠物似的摸摸就开心。
他见怪不怪,这几周这个男孩都跟少爷在一起上下学,明明不顺路,每天还得绕几条街过去把人接上,想着他忍不住又瞟一眼后视镜,却看到俩颗挨得极近的头颅,两人嘴对嘴碰在一起!
车身一偏,车子不意外地拐了一个大弯才回直线。
冯虞轻抬眼帘,左手扶住沈青的身子,带着警告意味说,“好好开车,看路。”
“是、是....”司机直点头,心里默念: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李平康这个周末也必须回家一趟,虽然他不想回去,但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摁了三次门铃,门从里面慢慢打开,齐旭看到他抬高下巴用鼻孔出气,“你故意的吧,我们一家都在等你吃饭,你以为你是谁?摆架子给谁看。”
“我忘了,对不起。”
“没脑子的东西,赶紧进来。”齐旭甩个脸色,回到饭厅,李平康跟在后面。
齐父齐母看都不看他,齐父不悦道,“下次记住时间,你一个小辈让长辈等着,一点规矩都没有。”
李平康:“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他低着头坐到椅子上想把自己隐形起来,他没期待这个家里有人能接纳他,从他被收养开始这就是一场交易。
五年前,齐母急缺肾源,李健跟齐家达成交易,齐家利用一些手段顺利收养配型成功的李平康当供体并且给了李健一部分公司股份,可没撑到李平康身体指标符合换肾,齐母人就走了。齐家想要回这笔钱,但李健失踪追讨无果,李平康偷偷逃跑被发现,齐家人把他抓回来打了一顿,又关着饿了好几天,自那以后他就在齐家以养子的名义生活,遭遍冷眼嘲讽。
可不管境遇如何,他总是想着妈妈的话,妈妈让他好好照顾自己,让他好好活着,那他就听话,凭自己的努力总有一天能还清欠齐家的债,他不是骗子,也不是小偷,他只是想好好活着。
晚饭在低压的气氛下沉默进行完,齐父按照习惯去客厅看新闻,李平康回二楼的房间,那是杂物室改的,面积狭小不透风,他那里度过了煎熬的五年,也唯有这里能让他稍微松口气。
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呆,他觉得身上粘腻腻的,今天上午排练剧目,下午彩排到天黑,忙了一整天出汗出的多,确实需要洗个澡再好好睡一觉。
李平康翻找一会找到以前的睡衣,然后带着自己的洗漱用具去走廊尽头的客用卫生间,大概十五分钟冲完澡出来,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被横在路中间的齐旭堵住去路。
“比赛,你们输定了,你要是现在认输跪下来求求我,我或许会放你们一马。”他口气得意掩不住的傲气十足。
“谁输还不一定,请你让开。”
“呵,这么自信啊,李平康我该夸你自大好呢,还是该夸你有勇气”,齐旭逼近一步,“到时候输了可别哭着后悔。”
“请你让开,我要过去,谢谢。”李平康淡然道,似乎并不把话放在心上。
齐旭最讨厌就是他这副样子,无论被打过多少回永远不卑不亢,他眼中骤然聚起戾气,“你真以为有了裴绪亭撑腰你们就能赢吗?他以为他是谁,走到哪都有人捧着供着吗,不过就是个喜欢男人的基佬,真他妈恶心!我呸!”
李平康表情有一丝松动,“你别乱说,你别乱咬人。”
.我胡说?”齐旭诡异地抽抽嘴角,占有身高优势的身体威压迫近,“我可看见了,钢琴房你和他亲得那叫一个激情,怎么了,不想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