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起初没有注意到鸟笼里的具体景象,他在沙发上坐好,有些闷热,便将衬衫纽扣再解开一颗,这时余光里忽然有什么动了一下,温然抬头,猝不及防地发现那鸟笼里装着一个omega和一个alpha,不着寸缕,正在x/交。
近半分钟,温然才从眼前的冲击中缓过来,也终于理解温睿说的“好玩”是什么意思。
外表高雅上等的湖岩公馆,内里是上层阶级奢靡y乱的销金窟。这里的香氛、音乐、灯光,应该都经过特殊设计,以调动来客的所有感官。温然控制自己不再去看那个鸟笼,小幅度地偏过头,观察其他客人。大多是alpha,无一例外都戴着面具,西装革履,看似平静,却从他们的嘴角和眼神中暴露出兴奋、沉溺和qing/欲。
当温然看向左后方的位置时,捕捉到一种类似‘无聊’的情绪。
依旧是那两个alpha,一个慵懒地靠在沙发里,歪着头闭眼在休息,仿佛只是单纯来听音乐助眠。另一个正漫不经心地支着下巴,倒是有在看表演,但神色冷淡得丝毫不投入,那种审度欲望的样子,让温然的心脏和腺体无由来地同时狠跳一记,他不安地扭回头,确认他们是s级alpha。
表演仍在进行,温然如坐针毡,又碍于在场没有人离开,他也只能继续待下去。面前的茶几上有咖啡和甜点,温然实在不敢吃。
他低着头发呆,很久后,舞台处传来一些响动,温然谨慎抬头,鸟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换下去了,升降台缓缓托起一张造型别致的小圆桌,桌上是一尊用黑色绸缎覆盖着的长方形物体,大约半人高。一位漂亮的兔女郎站在圆桌旁,露在面具外的笑容甜美可爱。
温然放松了点,猜想节目是走荤素搭配的路线,现在可能是魔术表演。他又往后看了眼,睡觉的alpha还在睡觉,另一个alpha却不见了,座位是空的。
所有壁灯突然暗下去,只剩舞台亮着。温然转回头,当他的目光重新落在舞台中心时,兔女郎正面带微笑地将那块黑绸缎轻轻扯下去。
是一个透明玻璃箱,只有半人高的透明玻璃箱,里面却装着一个人。
瞳孔无意识放大,等大脑反应过来时,极度难忍的反胃感也随之涌上喉咙,这瞬间温然再顾不上别人的眼光,猛然站起来冲向门外。
那是一个没有si肢的、不完整的人。
走廊上的服务生关切地来扶他,温然摆摆手,哑着嗓子说不用。他不停往前走,想要走出这条曲折的长廊,那股诡异的香味却挥散不去,就像脑海里挥散不去玻璃箱里那个人麻木的脸与无神的眼。
按着墙壁的手碰到什么凸起,是门把手,或许是通往露台的门。为了不吐在地毯上,温然试图开门,可门把手纹丝不动,温然有些焦躁地在门上拍了几下。
咔哒左半扇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风卷进来,温然喘着气,摇晃的视线顺着门外那双修长的腿一点点攀上。alpha搭在门把上的手冷白,骨节分明,指间夹着一支正燃的烟,烟雾飘着,拂过那枚别在西服翻领上嵌满D色钻和黄钻的太阳神形状胸针,露出它在夜色下熠熠闪烁的本色。
最后温然仰起头,望进那双黑而深的眼睛。
夜风吹散alpha额前的发,又吹到温然脸上,霎时将他身体里的不适带走了大半。
相亲对象脸很臭
场面一时间略微尴尬,温然怔两秒,吞了吞口水,低声道:“不好意思,我以为是从这边开门。”
离得近了才对比出alpha是真的很高,导致温然整个人都被他的阴影笼罩住。隔着面具,温然感觉对方正用看狗般的眼神俯视自己,然后alpha松开门把手,冷淡地转身走了。
温然伸手拦住即将重新阖上的门,迎着风钻出去。的确是一片露台,三三两两地摆着沙发圆几,玻璃围栏外可以望见湖岩公馆的全貌,树、地灯、草坪和人工湖,在夜色下看不太分明。
alpha坐到靠近围栏的一张沙发上,一条腿长长地伸着,抽烟看手机。温然站在两米外,下风口,却没有闻到尼古丁燃烧的烟味,而是一种隐约的、清新又糅合着苦味的香。
门又被推开,温然回过头,服务生端着一杯水走过来:“先生您好,刚才看到您好像有些不适,这是一杯温水。”把水放到旁边的茶几上,他收起托盘,“如果还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先不打扰了。”
露台又只剩两个人,温然拿起水,嗓子极度不舒服,他是想喝的,又不太敢,踌躇半晌,只能试着向不远处的alpha发出询问:“这里的水可以喝吗?”
好几秒都没有得到回应,温然识趣地打算拿着水滚远一点,alpha却开口了,头也不抬:“反正喝不死。”
特别好听的声音,特别难听的话。
其实喝死了也没关系,温然说:“谢谢。”仰头把那大半杯水喝光。
他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拿出手机给温睿发消息问什么时候可以回家,等了会儿没等到回复,只好无所事事地对着夜色放空。
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令人不爽的东西,alpha轻啧一声,将手机扔在茶几上,抬手抽了口烟。温然朝他看去,薄薄的烟雾中,装饰着蕾丝花边的黑色面具覆在被月光染成银白色的皮肤上,那道侧脸显现出过分优美的线条。
手机嗡嗡震动,温睿打来的,温然按下接听,电话那头是嘈杂的吵闹声,温睿醉得不轻,问:“你看完了?”
“没有。”温然知道温睿是故意的,他说,“不好看。”
果然温睿笑起来:“怎么了?”
“很恶心。”温然说,“我想回家。”
说这句话时他看见alpha侧过脸瞥了自己一眼。
“随你,我把司机电话发给你,你自己找他。”
挂断后温睿发来一串号码,温然打过去,和司机约好五分钟后在楼下等。他起身拿上水杯,又看了看那个alpha,接着回身走几步去推露台门。
不想里面也正有人来开门是那位刚才在睡觉的alpha。对方看见温然之后便绅士地将门更拉开一些,又往边上移了半步,让温然先走。
“谢谢。”温然说。回到走廊,他把杯子还给服务生,并请他带自己去了电梯口。
家里很安静,陈舒茴还没回来,芳姨已经休息了。温然上楼回房,洗过澡后他仔细闻了闻,身上没有公馆里带出来的那种奇怪香味了。
温然去书桌前坐下,桌上堆着几本教科书和习题册。很快就要进校学习,术后这几个月里他多少落下了一些功课,陈舒茴最近似乎正在物色家庭教师,但还没有消息。
没有办法专注做题,眼前总是浮现湖岩公馆里的场景,淫靡、残忍、变态。普通人获取快乐的方式往往简单低成本,反观阶层越高的人,对一般的刺激习以为常,阈值不断拔高,要足够猎奇足够惊心,才能使他们的神经末梢为之稍微颤一颤。
温然后知后觉,今晚宴厅里最可怕的并不是对表演内容感到兴奋的人,而是那两个s级alpha要有多司空见惯,才会在那种场景下打瞌睡和兴致缺缺。
恐怖,温然想到自己还与其中一个alpha独处和对话,瞬间不寒而栗。
彻底没有心思学习,温然打开手机,点进浏览器,界面加载片刻,显示出之前最后停留的网页,一个机械模型的官方网站,首页头图中一架体长一米五的蓝白色直升机模型海报,是经联盟军部批准制造的一比一仿真运输机模型,售价十八万六,限量100架,目前是售罄状态。
怀着对有钱人的羡艳,温然进入详情页,来来回回将那些图片与文字注解又看了几遍,这款模型从还未预售时他就开始关注了,关注着它预览、上架,然后售空。
扯过一张草稿纸,温然压着尺子开始画透视图,没画几笔,楼下传来砰的一声,笔下的直线顿时歪了。温然去门边,拉开一点点,听到陈舒茴和温睿的声音,在吵架。
“觉得我回国了你就轻松了是吗?报表合同等着你看,你跑去喝酒?”
温睿说:“几个快倒闭的破公司,天天弄得比大集团还忙,有意思?”
话不太好听,但是事实。几年前晟典集团的董事长温宁渊在一场车祸中去世,那时的陈舒茴只是对生意一窍不通的大提琴家,温睿又是个活了二十多年只学会如何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晟典不可避免地一落千丈,苟延残喘着到了今天。
“没这几个破公司养着,你哪来的资本在外面装大少爷?”陈舒茴冷冷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