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人毫无意识的不配合之下,本就困难的沐浴工作,花费了比预想中更久的时间。季关宁抱着人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房间里的床单和被套已经换好了,就连凌乱地扔在地上的衣裤,也被一并取走。

取而代之的,是两套放在床头的干净衣物。

都是季关宁的尺寸。

陶青山并没有来过这里。

连归家的时间里,都不乐意和陶青山过多地相处,这种更多地,是用来与熟人聚会、消遣的地方,游弘方自然不可能带上陶青山一起,而季关宁也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理由,对其发出邀约。

这也是他把地点选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要不要将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说出去,应该由陶青山来决定。

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季关宁低下头,看着依旧微微蹙着眉,好似随时会落下泪来的人,忽然自嘲地扯了下嘴角。

他还真是……把话说得非一般的好听。

明明如果不是陶青山的那句“弘方会讨厌我”如果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是发生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肯定会以此为威胁,让对方和自己保持关系的。

季关宁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卑劣到极致的人。他一直都很清楚这一点。

继续为陶青山套上那件过于宽松的T恤,季关宁看了看眼前的人腿根,被垂落的下摆遮挡了大半的斑驳痕迹,没有再去动剩下的那条长裤,就这么揽着陶青山钻进了被子里。

些微的酒香混着尚未彻底散去的、性爱特有的气息,持续地萦绕在鼻尖,季关宁将脸埋进陶青山的颈窝里,终于在这段单方面的、长达八年的感情当中,初次体会到了那种渴求已久的、真切的满足。

哪怕知晓这或许只是短暂持续的幻觉,也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溺其中。?

41“我曾经以为,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作家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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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关宁醒得要比陶青山早很多。

平时很少喝酒的身体,对这种东西显然缺乏足够的抵抗力,而过分激烈的交媾,又消耗了太多体力,以至于一直到将近正午,连两人的衣物都已经洗涤、烘干,重新送回了房间,陶青山也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

而他的手机在这个过程中,接收到了两位数的未接来电。

终于在秦天运第二十三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拿起手机走到了阳台上,季关宁连最基本的寒暄都懒得,在接通的瞬间,就一句话丢了过去:“他有事,今天没空。”

大概是完全没想过接电话的人会是季关宁,另一边的人愣了好半天,才陡然拉高了声音:“季关宁?!”

“青山呢?你把他怎么了?!”带着担忧与焦急的声音在下一刻传来,手机另一边的人,显然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脑补出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是以就连语气里,都混入了一丝努力压抑的怒气,“我告诉你,如果你敢对他怎么样,我一定不会”

“我能对他怎么样?”然而,没等秦天运把话说完,季关宁就嗤笑着打断了他,“直接杀人埋尸?还是打断了四肢拴上链子,直接带回地下室关起来?”

后面这个选项,他还真的曾经认真思考过,甚至在脑子里仔细地计划过,该怎样才能让陶青山毫无所觉地,踏入自己设好的陷阱当中,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地让对方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当中。

可最终,他还是没有将其实施。

另一边的人没有说话,大抵也是想不出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如何接话。

对方显然也并不觉得,季关宁真的会做出那些事情来。

目光透过落地窗,在床上依旧蜷在被子里的人身上,停留了好一阵,季关宁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侧过身看向外面被云层覆盖的天空:“他喝醉了。”

“现在还在睡,”季关宁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等他醒了,我会让他给你回电话。”

或许是从来没有和季关宁之间更准确一点地说,是在陶青山和游弘方之间的关系,变得糟糕又微妙的之后,从来没有有过这样正常的对话,电话另一头的人比刚才沉默了更长的时间,才干巴巴地开口:“那谢谢了。”

一时之间竟也忘了追问,为什么喝醉之后的陶青山,会和季关宁待在一起。

季关宁“嗯”了一声,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很是干脆地挂了电话。

但是他并没有立即转身回房间,只是有点愣愣地,望着外面并不陌生的景色,空着的那只手习惯性地抬起,朝装着烟的口袋伸去,最后又在中途停住,重新落了回去。

从醒来开始,就一直存在焦躁,依旧在持续增长着,一点又一点地,在充满了季关宁的心脏之后,又从那已然没有剩余的空间里,又挤出更多的缝隙,更多地填充进那种令人坐立难安的情绪。

让他哪怕坐在床边,等待陶青山醒来都做不到。

昨天晚上,陶青山根本就不清醒。

尽管对方说出了要和自己试试的话来,季关宁却也并不认为,陶青山真的想和自己发展到这个地步至少不是一上来,就和自己发展到这种地步。

而他明知道这一点,却仍旧借着对方无法反抗的这个机会,做出了远比预想中更加过分的甚至于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都感到有些心慌的行为。

季关宁无法确定,陶青山醒来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看向自己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的眼神。

那些在放纵享乐时,尽数被抛到了脑后的担忧、紧张与焦虑,在头脑彻底变得冷静清醒之后,一股脑儿地扑了上来,季关宁没有办法不去思考,之后有可能降临的后果。

陶青山会后悔说出那样的话吗?会觉得他趁人之危吗?

会……讨厌他吗?

些微衣料摩挲的声响,透过并没有关实的落地窗传递过来,季关宁转过头,就看到床上的人扶着额头坐了起来。

他的脸上显然因为尚未消退的宿醉,而带着些许倦容,前一天晚上哭得太多的一双眼睛,还泛着些微的红,来自腰肢与下体的不适,让他起身的动作变得格外别扭缓慢,从宽大的领口当中裸露出来的成片印记,则昭显着他经历了怎样过分的欺凌。

有些零散与混乱的记忆,缓慢地在脑子里回笼,陶青山动作有些迟缓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并不属于自己的上衣,又抬起头,环顾了一圈这显然并非自己熟悉环境的房间然后终于对上了站在阳台上,隔着一扇落地窗注视着自己的人的双眼。

霎时间,昨天晚上这个人温柔侍弄自己时,那轻飘飘的、软绵绵的、落不到地面,又得不到满足的快感,一下子就变得清晰起来,让陶青山陡然被抛到了万里高空一般,生出一股难以忍受的失重眩晕。

几乎是立即的,他就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肚子,一把扯过离床不远的垃圾篓,侧身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