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秦舒倒在床榻上,过得一会儿,两个丫头进来,挂起帷帐:“快到午时了,姑娘可要洗漱,大人传了膳食,吩咐叫姑娘一同去。”

昨晚发了高热,这时候还是夏天,天气炎热,秦舒浑身黏糊糊的:“你去告诉他,我要沐浴,陪不了他用饭,麻烦你帮我提了热水进来。”

这是一艘豪华的官船,所备所用,无一不精,便是净室,也用玉石修筑成了汤室,热水从铜铸仙鹤中缓缓流下,侍女见秦舒站在岸边犹豫,便道:“姑娘放心,此前日日清洗,是绝对干净的。”

又伸手,要去替秦舒宽衣,秦舒摇摇头:“我自己来就是了,我沐浴,不习惯旁人侍候,你们两个去外面歇息吧。”

两个侍女对望一眼,双双福身行礼:“是,奴婢就候在外面,姑娘如有吩咐,唤一声即可。”

秦舒脱了衣裳,泡在热汤之中,水汽弥漫,她心里不自觉的想:官船上这样奢华的玉石建造的汤室,不知道足够多少户平民百姓活一辈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舒的意识开始模糊。

宽阔明亮的棋室,穿着白衬衣的少年望着秦舒道:“你年纪比我小,学围棋又才三年,你执黑子如何?”

秦舒正望着窗外发黄的枫叶发呆,听得这话回头来,见是一个极秀气清隽的少年。

她那个时候每天放学都被她老爹逼着去学围棋,心里老大不愿意,微微哂笑,讽刺道:“我执黑,你再贴七目半如何?”

少年愣了愣,随即从棋盒里抓出几枚棋子,握在手心:“是我冒犯了,抱歉,猜先吧。”

彼时的秦舒因为一个职业棋手说她有天赋,便每日被她父亲送去在棋室,她在这日之前一点儿也不喜欢围棋,觉得那是枯燥的计算,毫无乐趣可言。

那日,不知道为什么,秦舒那局棋下得很慢,每一步都想了很久,最后那少年摆出两粒棋子:“我输了,四分之一目。”

秦舒那时候才十二岁,学着那些名家的风范,站起来,微微鞠躬:“承让。”

那日之后,秦舒突然对围棋萌发出极大的热情来,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什么,只知道同他下棋,是一件既放松又快乐的事情。

秦舒晓得这不是真的,她呆呆的,抱怨:“你怎么还是十几岁的样子?”

那少年笑笑,没有回答,指了指棋盘,问:“现在怎么不下棋了?”

秦舒低着头,泪水一滴一滴,滴在棋盘上:“你知道的,我本来就不爱下棋的。”

那少年还是笑,仿佛此刻才知道:“这样么?那我让你执黑,再反贴七目半,好吗?”

秦舒缓缓点头:“好。”

两个侍女在外间等候了许久,听见里面渐渐没了声音,正想进去瞧瞧,就见陆赜推门进来,问:“姑娘呢?”

侍女如实道:“姑娘说自己沐浴不习惯人侍候,叫我们出来。不过,姑娘,已经在里面待快一个时辰了。”

陆赜皱眉:“糊涂,她本就在病中,身边岂能没人?”

两个侍女惶恐地跪下:“大人恕罪,下次不敢了。”

陆赜走进去敲门,唤了几声都没有人答应,推了推门也推不开,两个侍女脸色大变:“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栓门。”

陆赜抬腿,破门而入,就见水雾弥漫之中,秦舒慢慢得滑向水底。

陆赜大骇,顾不得什么,大步淌入汤池之中,抓着秦舒的胳膊,一把捞起来,怒道:“你当真要寻死?”

秦舒睁开眼睛,棋室云子都消失了,面前的是陆赜那张盛怒的脸,淡淡道:“我没想死,不过,死了也是一桩好事。”

陆赜并不说气话,只冷冷道:“你死了,你父母兄弟虽不会死,却也活不好。你此刻死了便是死了,全然什么都没有了。倘若活着,又倘若过得三五年,我厌倦了你,自然放了你。”

秦舒望着他眼睛,并不说话,陆赜恨她钻牛角尖,当下抱了她起来放在床榻之上,冷冷地站在一旁,叫下人服侍她穿戴好,道:“我对你太过宽纵,叫你生出这个念头来。”

秦舒浑身好无力气,抬眼懒懒问:“你要如何?”

陆赜道:“服侍自己的夫婿,本就是本分。”说着他挥手:“拉这两个丫头下去杖责二十,以后你的身边每时每刻都要人在身边侍候。”

那两个丫头顿时吓得跪在地上:“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我们不敢了,不敢了……”只说了这两句话,就被人堵了嘴巴,困了双手,押了下去。

这样的事,秦舒在国公府园子里见过许多,她望着陆赜:“是我不叫她们侍候的,她们只是听我的吩咐,你要罚就罚我好了,不要打她们。她们年纪小,打上二十板子,只怕一两个月都下不来床。倘若你觉得她们服侍得不好,叫她们走就是了,何必打她们。”

陆赜笑笑:“这不相关的人,你倒是时时刻刻替她们说情。主子使性子,她们不劝着,反而纵容主子,如何不该罚?”说着他慢慢解开衣襟上的扣子,一步一步靠近:“我本想着你年纪小,一时转圜不过来,也是正常的,虽知道,越是纵容你,越是叫你生出自戕的念头。”

秦舒坐起来,一头青丝如瀑,她泡皱的手指微微颤抖,自知是绝躲不过去,道:“你叫我服侍你,岂敢不从。只是那两个丫头,实在可怜,放了她们吧。”

陆赜把衣裳甩在一旁,抚下挂帐金钩,深深浅浅的碧玉色帷幕缓缓落下,他抚开外衫,握着秦舒白圆的肩头:“你再替她们求情一次,就多打一板子。”

不一会儿,一阵大风把虚掩的窗户吹开,磅礴的大雨打破窗纱,啪啪地打在临窗的小瓷瓶上,就连屋子中间的拔步床也叫风吹得响起咿咿呀呀的声音来。

正所谓:象床稳,鸳衾谩展,浪翻红绉,香汗渍鲛绡,几番微透。梅萼露、胭脂檀口,从此后、纤腰为郎管瘦。(周邦彦《花心动》)

两人事了,已经是傍晚时分,陆赜穿了衣裳,见秦舒浑身无力躺在一边,又见刚才她并不抵触,十分餍足,笑:“昨日撩~拨我时候,不是挺嚣张的,这么一会儿就受不住了,可见是个没用的。”

他说了这一句,并不见秦舒答话,拉了拉床角的铃铛。

一时之间丫鬟鱼贯而入,捧灯的捧灯,端水的端水,有人打开帷帐:“大人,姑娘,要起了吗?”

昏黄的灯光顿时斜斜地飘进来,秦舒只觉得刺眼,她背对着陆赜躺着,被子拉到腋下,只露出一片光滑的脖颈来,不过此刻那洁白如玉的肌肤印了大大小小紫痕,听陆赜对她道:“叫丫鬟服侍起来吧,用过饭再歇着。”

25. 避子汤 好一个娇娇儿

秦舒累得连眼眸也不肯抬, 下面钝钝的疼,懒懒道:“我现在不想吃饭,你叫她们把热水放下就出去吧。”

陆赜皱眉:“如何能不用饭?”随即一想, 便又笑起来, 对着丫头侍女挥手:“你们下去吧。”

走下床来,亲自拧了帕子, 给秦舒擦拭:“你真是个怪脾气,这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是主子, 她们是奴婢, 无论怎么服侍你, 都是应该的。事后服侍你又不愿,按照这些大家大族的规矩, 主子敦伦,贴身的丫鬟本就是要在旁服侍的。”

这话实在太过直白,秦舒只觉得难堪, 又见他拿着帕子进前来,忙拢住被子, 微微蹙眉, 只觉得恶心:“不用了, 我自己来就行了。你是主子, 我是奴婢, 何曾叫你来服侍我?”

陆赜得偿所愿, 又见秦舒懒懒地, 温顺非常,只觉得这是情趣罢了,一时并不在乎什么主子奴婢的, 道:“你又何曾出过什么力气,倒累成这样?”

说着掀开被子,秦舒本就难受,当下捏着被子一角坐到床角,也没什么好脾气:“都说了不用,你赶紧出去,我正难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