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子见她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就又接着补充道：“我听师叔说，泰来城的城主似乎有意在城中摆一个生死擂，就是为了让城中的暴动更加可控。”

秦姝恍然大悟状，“城主大人考虑得果然周全。”

两人正说着话，楼上就传来了一声刻意压低声音的呼唤，“秦姝师妹！”

秦姝抬头看去，就见到陆离从柱子后边探出头来，冲着她招了招手。

她跟身边的小弟子交代了两句，便三步并做两步上了楼。

陆离就站在楼梯口等她，手中拿着他那把鸦雀羽扇。

“师兄，你怎么躲这儿啊？”秦姝疑惑地问道。

底下人都忙疯了，签筹甲骨掷得跟骰子似的，恨不得一人当八个用，他怎么一个人悄悄在这里躲懒？

陆离苦笑一声，“我怕再算下去，砸了天机阁的招牌……”

秦姝眼睛逐渐睁大，不可思议地问道：“你……又算不准了？”

陆离微微颔首，算是认同了秦姝的猜测。

秦姝蹙着眉头，一脸不解，“这是怎么回事？上次你不是已经克服心魔，算得挺准了吗？”

陆离摇头，“我也不清楚，突然就不准了。收了人家的好处，一连起了三卦，没一个准的。”

秦姝想到了自己曾经听说过的某种可能，回过神来，“师兄，你说……你在算字一道，会不会是要有进展了？”

陆离没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秦姝就跟他解释道：“我曾经听人说过，当你算得不准的时候，说明你即将进阶到一个新的体系。其中的某些东西跟你如今的认知相悖，你还没有彻底参悟，所以会算不准，待你彻底参悟之后，就会更上一层台阶。”

陆离愣了片刻，才询问道：“你听谁说的？靠谱吗？”

秦姝的目光顿时有些躲闪，她轻咳一声，有些支支吾吾。

陆离一看她这模样就明白了，“是岁寒吗？”

秦姝这才抬头对上了他的眸子，认真地一点头，“嗯。”

就在秦姝以为他碍于面子或许会随意将她这话糊弄过去的时候，陆离却正经取出了传讯玉简，“既然他知道此事，那就将他叫来问问。”

秦姝看着他平静的神色，突然觉得他也释然了，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规劝道：“老岁知道的我们不知道，但我们知道的他或许也不知道……”

陆离抬起眸子就看到了她紧蹙的眉头，唇角微微向上勾起，“师妹，你无需多说。从前是我想左了，如今我也想通了，面子都不重要，只有里子才是自己的。多问问就能少走许多弯路，何乐而不为呢？”

秦姝对上他的眸子，目光清明，可见也是真的想通了。

这时候，门外也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来了。”

陆离上前打开房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岁寒，他依旧身形纤瘦，却不再跟从前一样弱不禁风。

岁寒走了进来，陆离才刚准备开口问话，岁寒就在这关卡上抢先一步开口道：“连口茶水都没有吗？”

陆离抬手取了子午仙茶出来，岁寒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道：“这规格的茶水，我顶多回答你一个问题，你可想好了。”

第514章 还得再做些准备才行

陆离沉默了良久，神色凝重地思索了良久，最后一脸肉疼地取出另外一小包茶叶。

“般若佛忍茶，够问几个问题？”陆离问道。

秦姝则一脸好奇地盯着他手中的茶叶，这东西说是茶叶倒不如说是灵果，每一个茶果都仿佛一个光头小和尚，倒像是个缩小版的人参娃娃。

岁寒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不过随便一句话，竟然能诈出这样的好东西来。

岁寒伸出三个手指，就在秦姝以为他要对天发誓的时候，他突然冒出一句，“泡三颗，我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姝：“……”

陆离也是狠人，直接取出三颗放在了茶杯里。

但他手中的琼浆玉液却迟迟并未倒下，他手一顿，反手拿出一块留影石，抬起眸子盯着岁寒，沉声说道：“你把方才那句话重新说一遍。”

秦姝：“……”

啧啧啧，一个比一个机灵，她算是不用替这兄弟俩操心了。

她这两辈子操心的命。

她看着他们达成一致，一问一答，并未有人请她离场，也没人找她收取报酬，她也就厚着脸皮多听了两句。

等到陆离问完了，岁寒端着手中的茶盏轻啜一口，轻飘飘地抬头瞥了他一眼，提醒道：“此时你最好找个安静的地方，闭关好好参悟。”

陆离一想也是，便冲着他们两人一抱拳离开了。

临走还不忘留下一句，“多谢。”

也不知是在谢谁，亦或者两人皆有。

他一走，屋子里就只剩下秦姝和岁寒两个人了。

岁寒灰白的眸子看向秦姝，就发现秦姝正盯着他看，眉梢一扬，问她，“怎么？莫非你惦记上了我这茶根？”

秦姝：“？”

她回过神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岁寒，她竟然从他这一脸的面无表情中看出了一丝笑意？

他还是从前那个岁寒吗？从前随口拿出两条灵脉，眼睛都不眨，现在连茶都只肯给她喝茶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