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晌,林敬堂突然笑了,“说什么?”
“从始至终,矛盾点一直都在我的身上,你们怎么找也找不到凶器,偏偏只有我不需要凶器就能杀人,一开始找不到任何我的线索,偏偏就在大家怀疑我的时候公开了两条,况且,你们不觉得这两条证据很牵强么。”
“就算verdant是被公爵害的,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一个牲畜都不如的贱奴。”
林敬堂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看陆青时一眼。他的声音是低沉的,像晚钟越过重峦叠嶂的山峰,咬字却是清清楚楚,听着没由来的就让人蹙起了眉。
“可以怀疑我,但请不要侮辱我。”
这话狠到几乎不留一丝余地,众人也不由得沉默了起来。
难道这些种种,都不过是真正的凶手刻意放出的烟雾弹,只是为了拿林敬堂当挡箭牌?看着算是撑过了这一遭,安禾小心翼翼的松了一口气,玩个剧本杀可太刺激了,刚才紧张的他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这么陷入僵局,也不是一回事,肯定还有没有找到的线索,我们二搜吧。”周子行提议完,众人纷纷离场,陆青时却在原地未动,林敬堂瞥了他一眼,就从他的身旁迈过,带着安禾离开了餐厅。
陆青时过了许久才抬起了头,安静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哪怕只是一场游戏,只要林敬堂想赢,他就不会让他输。
陆青时缓慢的解开了腿上的锁扣,活动了几下,一点一点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在所有人都扎进了各个房间,寻找着更多的证据时,陆青时重新回到了案发现场。
看着那散落一地的黄玫瑰,他的眼里闪过许多费解。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和林敬堂拿到的,会是这样空白的剧本,没有杀机,没有杀人过程,有的只是一个,林敬堂用风刃杀死了公爵,这样的结果。
“很疑惑吧。”
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陆青时警觉的回过头,眼睛却在不断的搜寻着可以用来防身的东西,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什么,目光又渐渐的平静了下去。
公关轻轻的笑了笑,捻起了一片染血的玫瑰花。
“你知道黄玫瑰的花语是什么吗?”
很快他就自问自答道“这是表达遗憾的花儿啊。”
遗憾…么。
他怎么记得,黄玫瑰是用来道歉的呢,不过也是,说不出口的歉疚,最后就都成了遗憾。
“你怀疑谁?”
周子行趴在栏杆上看着夜景,韶奕蹙了蹙眉,毫不犹豫的开口,“林先生。”
“哈,为什么,他没有作案时间啊,按照Null的话来说,10:3011:00进去的才有嫌疑,根据目击者的供词,他是11:00以后才进去的。”
韶奕摊了摊手,“如果他进去了两次呢?如果他早已经埋伏在里面了呢,如果公爵进城堡,就是去见他的呢?”
“我们没有证据啊。”
韶奕摸了摸鼻子,“反正就是觉得林先生很可疑,verdant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自己杀了公爵,要么真的是他杀的,可如果是这样,他根本不会说出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想替谁顶罪。”
周子行这下是真的笑了,“别闹了,相比公爵,他更恨的应该是Andy和林敬堂吧,但凡林敬堂今天对他温柔一点,我都相信是有演戏的成分在,但是你看看他们那样子,连口饭都不给他吃,我看林敬堂说的和想的,恐怕没有什么区别,verdant在他那儿,无论是剧本里还是剧本外,都是一样的,牲畜不如。”
“主人,您没听过一个词吗?”
“什么。”
“欲盖弥彰。”
“只要证明他和verdant有情,那林先生说的一切就都可以被推翻,他分明就是为了verdant报仇,却刻意隐瞒杀机。”
“这怎么证明。”
“我们拿现在手上现在这条线索去和Null交换吧,我之前看到他找到了一份文件,但是没有公开,应该是被他隐藏了,那条说不定就是有关林先生的线索。”
躲在门后的陆青时瞪大了眼睛,缓慢的挪动着身体,捂着嘴躲到四下无人的地方以后,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的眼眶红了一下,然后就仰起头,眯着眼看着棚顶的水晶吊灯,半天没有动。
他的剧本里写了这样一段话,“初遇上将,你不能抬头,只看见了他拖在身后的战袍。暗红的战袍尾端被泥浆浸染的变了颜色,你莫名觉得心头不适,却更加的好奇。你以为不会有人发现,于是悄悄的抬起了眼,偷偷的瞥了他一眼,又一眼。你是omega,却不能生育,只能成为弟弟的陪嫁。你只是想看看,余生要侍奉的人长什么模样。和传闻中一样,他很好看,好看到有些可惜。”
他想问,别人都看出来了,你看出来了吗,林敬堂。
为什么会可惜呢。
看到好看的人,不会觉得可惜,遇到想拥有的人,也不会觉得可惜,只有遇到了,很喜欢,很想要的人,却拼尽全力都无法拥有,才会觉得可惜。
数年前他在季如霖的办公室,看到林敬堂照片的那一瞬间,胸口也涌起了同样的情愫。
像是一片咕嘟咕嘟的血色泡沫铺天盖地的将他整个人包裹,那红色是欣喜的颜色,也是羞耻的颜色。
怎么会这样呢,陆青时当时不懂。
但是他仿佛已经预见到,他会为这个人,无尽漂泊。
等再回到餐桌上时,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所有人都好像在隐藏着什么,又好像在伺机窥探着什么。
动机这方面已经算是无路可走,只能按照时间线把嫌疑人锁定在了韶奕和wind之中,但是他们两个人都一口咬定,他们进去的时候,公爵已经死了。
Null一直没有参与讨论,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从怀中掏出了一百张纸,仔细的嗅闻,却半天都没闻出什么端倪。
没错,之所以没有将证据公开,因为这不是他找到的,是NPC强塞给他的,但信封里却只有一张白纸。
通常想让纸上面的字迹隐藏,不过就是使用柠檬水,用竹签蘸着写在上面,想让它现形的时候,用火烤一下就可以,但是他已经用火和水都试过了,这张纸始终是空白的。
可会不会,原本就没有这么复杂呢,Null把那张纸平铺在了桌子上,突然抬手示意,让场控暂时关掉屋里所有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