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窒息了,连徐渊也有些发怵,他突然觉得身边的母亲和自己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甄淖似乎总能激起她歇斯底里的一面。
服务生开始上菜了,徐毅适时出来打圆场。
“好了,阿琴,先吃饭吧,吃完再说。”他瞥了一眼作文纸,状似无意道:“小淖也没写错什么,她只是在表达和你的亲密而已。”
亲密?这话甄琴自己听了都好笑。
她屈指敲了敲桌子,示意服务生稍后再来,已经上过的菜摆在桌上,等待放凉的命运。
“你还是在怪我,怪我把你关起来,可我那么做是为了谁?你究竟知不知道你那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是家人,你以为谁会一直放纵你?还是说你和你那个疯子爸爸一样,是个天生的暴力狂……”
“不,妈妈。”甄淖终于打断了她,或许是因为她一直提到她的亲生父亲,提到家人,甄淖忍不住嘲弄地笑,她的手抖得厉害,但还是用力地撸起衣袖,给对面的甄琴看那道疤。
甄琴的眼前明显闪烁了一下,穷凶极恶的表情也垮了下去,但她还是不服气,她说:“就因为这个?那件事都过去多久了,而且我当时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带你去了医院,疤痕也可以等你成年后做手术……”
过去,甄淖感到心里一阵悲凉。
“我说的不是那些,妈妈。”她哽咽着打断甄琴,然后情绪崩溃,词不成句:“我……我只是,很想知道,我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
“在法庭上和前夫博弈的筹码?还是一个迷你版的更加完美的‘甄琴’?还是一个坏掉的烂掉的,只会让你感到羞耻的,恨不得立刻丢掉的精神病?”
甄琴拧眉:“谁说你有精神病?”
“呵,哈哈哈!”甄淖突然发疯似的大笑起来,甄琴脸色骤变,她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狠狠地甩了甄淖一巴掌,她的头像一颗气球,被打的倒向一旁,很快又因为惯性弹了回来。
甄琴面色铁青:“在外面不要疯疯癫癫的。”
甄淖瘪了下去,哭湿的脸粘着发丝,看着她肿起来的脸,甄琴突然紧张地四下张望了一下,还好定的包间,没人会看到。
吃饭时,餐桌上只有刀叉碰撞的声音,或许是为了缓和气氛,徐毅说起自己最近在办的案子。
甄琴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眼神一直盯着甄淖,她从挨打后就没再说过一句话,只是机械地嚼着食物,看上去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她从没打过甄淖,到这时气消了,才有了些懊悔的味道,她坐到甄淖身边,抬起她的下巴查看伤口,她生的白,所以印在脸上的指痕也格外显眼。
“让服务生送点冰袋进来,还有毛巾。”
甄淖突然扭过下巴,低声说:“不用了。”
甄琴知道她在闹脾气,于是也气呼呼地说不用算了,反正出去丢人的是她。
甄淖说:“我不觉得丢人。”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冷硬,像变了个人。
甄琴心里很不是滋味,或许这时候她该说些软话缓和,可是到了嘴边仍是责备。
“我让你少吃甜食的吧,你脸上长太多痘了……”
甄淖放下筷子。
甄琴也放下筷子,气氛再次变得紧张。
“长痘,会比的精神病更严重吗?”
看来今天的话题和精神病脱不开了,甄琴索性破罐子破摔,随口说了个理由。
“我不告诉你,是担心你承受不住,等你当了父母你就会知道,我是不会害你的。”
她找不到更好的借口,也不可能承认她是不能接受,还好,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万能公式可以使用。
甄淖侧过脸,哭红的双眼阴测测地看着她:“可这是我的身体,我有权利知道,又或者说,在你眼里,这具身体还在你的子宫里,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而且真的很奇怪,为什么当了父母之后,最先理解的是父母?”
曾几何时,甄琴也因为父母过分严厉的管教感到窒息,所以才会和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男人结婚,并迅速生下孩子,和父母闹到几乎决裂的地步。
看到甄琴恍惚的眼神,甄淖突然诡异地笑了。
“所以你没什么好指责我的。”
“因为我们是一样的,妈妈。”
她突然变得伶牙俐齿,变成了甄琴理想中的“甄淖”。
0067 求救
从餐厅出来,甄淖还有些恍惚,脸上的巴掌印后知后觉地灼烧起来,她抓了两把头发挡住脸,刚想往学校走,才想起甄琴已经帮她请了假。
说让她回去冷静一下,其实甄淖知道,她是怕她回学校给她丢脸。
往小区的方向走了几步,居然在路上看到了李炙和他妈妈,母子俩隔着一点距离,庄阿姨似乎在说什么,李炙时不时点头,关系十分融洽的模样。
无论哪一方面,李炙都是她的最强对照组。她漫不经心地跟在他们身后,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奇怪的东西。
如果李炙的妈妈真的很好,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或许私下里,他的妈妈也和甄琴一样,是个控制欲极强的家长呢?
她为自己邪恶的臆想感到抱歉,可她无法控制自己。
进了小区大门,她又开始想,其实李炙除了有些不近人情,教养和能力方面简直无可挑剔,他的父母其实将他教育得很好,说不定他天生就这样,冷漠无情。
如果真的是这样,事情大概会变得非常有趣吧。
如果他妈妈知道他从来没有好好喝药,会变得像甄琴一样吗?
到家后,甄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杨琪琪让她起来敷脸她也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