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罗超真不愧是一方人物,赔着笑脸使阳谋,一句话就在他和江老师之间敲出一道裂隙。
魏尔得顶住江听雨施加的压力,冷笑反问:“你觉得要还是不要?”
罗超不急着回答,他看向江听雨:“我但听吩咐。”
江听雨救人心切,焦急开口:“当然要带她下来!你们马上带她下来!”
但他如此表现,酸得魏尔得脸上的神情就像是喝了一缸醋,青绿交加:“我说行了吗?!”
江听雨没想到魏尔得居然会在这时候跟他唱反调,压低声音恳求:“丽娅是瑶瑶的妈妈,她留在上面很危险,你帮帮我……”
魏尔得直接打断道:“不行!”
江听雨一愣,索性直接站起身,作势要离开:“那行,你不让她下来,我上去,不论如何我都不可能丢下瑶瑶的妈妈不管!”
“江听雨!”这是魏尔得第一次直呼江老师全名,他异能发动,松开罗超等人身上束缚的金属,“把他给我绑起来!丢床上去!”
罗超丝毫没有犹豫地寻了麻绳,把江听雨双手缚后捆了个结实。
江听雨不可置信地看着魏尔得,震惊又失望,反应过来后用力挣扎起来:“你在做什么?放开我!你们放开我!魏尔得!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要加入他们?你也要变成践踏道德法律的人渣吗!你……唔唔唔唔!”
江老师声色俱厉的质问被一团旧衣尽数堵住。
罗超目的达成,甚至远超预期,他见好就收,钳制着江听雨丢回那张扔满各种性爱玩具的大床上。
“魏小兄弟,是我刚刚说错话了,将功补过,你接下来要吩咐什么我都照做。”
“呵,罗超,你又给我挖坑呢。”魏尔得站起身,他不是看不懂罗超的小伎俩,但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他径直走向主卧,与罗超擦肩时略略停顿:“如果你想用江老师的善良来限制我可要失算了,我确实喜欢江老师,不过我可不会听他的,如有必要,我就打断他的手脚,把他锁在身边也是一样。我无所谓他恨我爱我,骂我仇我,只要是在我身边就行。”
罗超被魏尔得平淡语调说出的疯批话语激出一个寒颤,他回头看江听雨一眼。
魏尔得说话时声音没有压低,房间门开着,距离不过几步路,江听雨自然也听了个全。他这时不挣扎也不叫唤了,眼神惊恐地望着魏尔得,像是在看一头怪物。
罗超略略往后退,拉开几分和魏尔得的距离,问:“魏哥,那我帮你把那个女人……”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江听雨又挣扎起来,嘴里“唔唔”叫唤。
魏尔得道:“没必要,青壮留着都有用处。”他一指书房门:“把里头那个小鬼带走,扔给她妈照顾。我要办事了,你们滚蛋吧。”
罗超等人立马识趣地带着江瑶走了,转眼二十楼又就只剩下魏尔得和江听雨,以及墙上那只当了三章背景板的可怜丧尸。
魏尔得一走近床边,江听雨就吐出衣布愤怒地扑上来:“你怎么能让他们带走瑶瑶!你把瑶瑶还给我!”
江听雨双手还被绑在身后,全凭热血冲上头才对魏尔得发难,本以为这一扑会被魏尔得轻松制服,却不想撞上魏尔得就像撞上一棵被蛀空的树,他们两个一同跌倒在地上。
“你……”魏尔得的后脑勺与地板撞得咚咚响,江听雨骑在他身上,突然又骂不出后半截了,他一边痛恨自己的心软,一边忍不住关心去问,“你这是怎么了?”
魏尔得说:“能量耗尽了,帮我充电。”
江听雨从他云淡风轻的语气里找回愤怒的底气,摇晃着从他身上站起来,气昂昂地要离开:“你当我是什么?我之前帮你是因为你还良心未泯!身为你的老师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误入歧途,我想把你拉入正轨!可现在你都决定要跟那些人一起去丧尽天良了,还以为我会帮你吗?你简直无药可救!我对你失望透顶!”
斥责的声音一路响到厨房,然后又响到头顶。
魏尔得一动不动地睁着眼睛,看见江听雨在厨房摸索到一把菜刀割断了绳索,这时候提着菜刀走回来。
他们之间攻守逆转,江老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魏尔得,试探性在他大腿上踢了踢:“你还能动吗?”
“最后的力气用来放他们走了。”魏尔得躺地上,看向江听雨手里的菜刀,“江老师,你这是打算清理门户?”
江听雨握紧菜刀瞪着这逆徒,心里确实有一刀劈了这个小混球让他回娘胎重造的冲动,但天人交战片刻后,终究还是没落下刀。
他返身抽了条毯子盖在魏尔得身上,这才转身要走,边走边找补似的大声道:“随你在这自生自灭吧,我拿刀是要去找罗超!我的家人不用你帮我也会保护,我跟他拼了!”
就在江听雨即将踏出房门之时,魏尔得悠悠的声音从后传来:“只要你上楼去,你老婆和女儿必死无疑。”
江听雨抬起的脚又落了回来,下一秒,他挥着菜刀气愤道:“你威胁我?”
魏尔得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幽幽道:“不是威胁,我是在陈述一个大概率事件。”
“对!你们都觉醒了厉害的超能力,只有我是个没用的废物,我确实不是你们的对手,但如果你们要欺辱我的家人,就算没用我也要跟你们拼命!”江听雨越说越气,气得菊花发疼,他把菜刀抵在魏尔得脖子上,很不甘心没能在魏尔得从容镇定的脸上看见任何服软,“你就这么笃信我不会杀了你?你以为我不敢杀人吗?!”
兔子被逼急了,赤红着眼睛叫嚣要咬人。
魏尔得垂眼扫过江听雨发抖的菜刀,勾起嘴角:“江老师,你连死都不怕,当然不会害怕杀人。”
江听雨大概没想到魏尔得会肯定他的勇气,握刀的手稳了稳,那种被人羞辱、瞧不起、玩弄作践的屈辱不忿稍稍消退几分。
愤怒一退下去些,委屈就占了上风,他红着眼睛质问:“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纵容那群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强奸犯带走我的女儿和妻子?”
魏尔得不喜欢听到江听雨嘴里说出“妻子”这个词,他蹙起眉:“你们不是都分居准备离婚了么?”
江听雨以为魏尔得要因此放弃陈丽娅了,他和陈丽娅的感情再如何不睦,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辱惨死而旁观的。
“只要没离婚她就是我老婆!保护她是我的责任!”大概是持刀抵在魏尔得脖子上给了江听雨掌握主权的信心,他终于吐露心声,一开口就爆发出压抑伤心的哭腔,“我真是个没用的丈夫!没用的父亲!没用的男人!我不仅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婆女儿在我眼前被人伤害作践,我自己也被作践,我连自己的屁股都守不住!呜呜……”
温热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魏尔得脸上。
江老师这梨花一枝春带雨的模样,如果不是在哭别的事,而是被他压在身下操哭……想到这里,小魏尔得支棱起来了。
江听雨哭了一小会儿,擦干净眼泪,“凶神恶煞”地问:“你刚刚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说我去找罗超,她们都会死?”
魏尔得勾起嘴角。江老师会有此一问,说明他潜意识里依旧信任自己。
“我不是要放弃你妻子。”魏尔得首先解释道。江老师那声声泣泪的“丧尽天良”到底还是影响到了他,就算他当真坏事做尽丢了人性,也不希望喜欢的人用失望含泪的眼神来看自己。
江听雨把菜刀挪开,心中大松一口气。他看着魏尔得脖子上那道浅浅的血痕,心里钝钝的难受,自嘲地想着他果然只适合拿刀切菜,切人这事实在做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