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发前,魏尔得又一次带着乌幼朵来找轩辕懿。
一进宫门,便闻到袅袅茶香。
灯树暖黄,瑞兽吐云,映出屏风后煮茶的剪影,好似一副等待归人的古韵墨画,让人一时不忍打破意境。
魏尔得隔着屏风站了小会儿,便听到轩辕懿在里头淡声开口:“你再不来,茶该凉了。”
魏尔得这才迈步走进内殿,看见轩辕懿坐在窗前,几上放着两盏温茶。
深秋时节,入夜寒凉尤甚,轩辕懿披着一件墨领绣暗纹的月白大敞,黑白的对撞将他本就俊美非凡的五官衬得更为深邃立体,回晋之后他多待在书房处理公文,少了日晒雨淋,皮肤褪去蜜色,月光之下莹白如同无瑕玉雕。
有外人在,魏尔得恭恭敬敬地向轩辕懿行礼:“参见皇上。”
轩辕懿瞥惺惺作态的某人一眼,眼波扫过跪在魏尔得身后一同行礼的乌幼朵,收了视线,继续看景。
“坐吧,喝茶,陪朕赏月。”
魏尔得拿起茶杯,凑到轩辕懿的角度一同看向窗外。
中式的庭院建筑框出一轮高悬秋月,染着初冬将至的寒凉,独挂在巍峨宫殿上空,万古长明,清冷寂寥。
他把茶杯放下:“此时配茶,不如饮酒。”
轩辕懿让了让身,将坐榻腾出半边:“你明日开拨,不宜饮酒。”
魏尔得心中一暖,温声道:“我此次南去,少则数月,多则数年,你身上的蛊……”
话没说完,轩辕懿便铿锵打断,细听之下,似藏有万千幽怨:“朕回过你多次了,在你凯旋之前,这蛊不必解。以你的武功,每月来回一趟不需几日,朕愿意把命放在你手上。”
乌幼朵站在边上偷偷撇嘴,看来这次又要白来。
亏她上辈子费尽心机在轩辕懿面前争宠斗艳,委实是班门弄斧了。
这狗皇帝勾男人的本事可比她高超得多!
瞧瞧魏公子,明明来之前跟素衣姐姐拍着胸脯保证,这回一定用王蛊帮狗皇帝解了蛊,以免横生枝节,结果狗皇帝三言两语,就又服服帖帖了。
看吧看吧。
乌幼朵在心底开始倒数:三、二、一。
“幼朵,你先回翠微宫去,告诉姐姐,我晚些回。”
魏尔得转身,冲着乌幼朵连哄带催地挥手赶人。
果不其然吧。
乌幼朵知情识趣,立马告退走人。
没了电灯泡,魏尔得撩了衣摆在轩辕懿腾出的半边榻上贴着他坐下。
两个大男人挨在一起,座位稍显拥挤,魏尔得干脆把人抱到腿上,掐在腰际,摸到衣料之下似乎挂着几条硌手的串链。
他眉毛挑起:“皇上,你在里面穿了什么?”
轩辕懿端了茶杯抿下茶水,又将莹润的唇瓣送到魏尔得口前。
魏尔得上道地吻住这双朱唇,两人共饮了这口微苦的普洱,齿舌勾缠间,茶香回甘出滋滋清甜。
他把手伸向轩辕懿的腰带,天雷地火烧得正烈,却被一把按住:“魏卿,你说得对,赏月就该配酒。”
魏尔得闻弦音而知雅意,知道轩辕懿又准备了新花样,他忍着下腹火热,配合地问:“酒在何处?”
“你随朕来。”
轩辕懿也有一身利落功夫,轻功潇洒,如踏云逐月。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御花园中,亭台石桌上燃着红泥小炉,温出酒香弥散。
“还以为你真心疼我,原来早备好了,只是嘴上说说。”魏尔得捻了两颗下酒花生,抛进嘴里,“有酒有菜,给我践行?”
轩辕懿将热酒取下,倒进酒盏。
“少来这套,只喝两杯,还能让你腿软不成?”他眼波流转,笑盈盈划过魏尔得鼓立的裆部,“白日里的践行宴不作数,这是朕独独对你的心意。来,这杯朕先敬你,征伐南疆旗开得胜,平安凯旋。”
说罢,瓷杯轻轻碰撞,轩辕懿仰头一饮而尽,温热酒液半喝半洒,顺着下巴颈脖一路流下。
这身黑白暗绣的氅衣本是端庄清雅的风韵,在这一碰一饮间,便染上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风情。
魏尔得听得心头暖热,看得也眼热身热。
轩辕懿喝完一杯,看魏尔得目光还牢牢黏在自己身上,他又替自己斟满,笑道:“怎地不喝,在等着与朕交杯?”
魏尔得仰头喝下,拿过酒壶:“我来倒酒。”
轩辕懿眼眸微暗,他看着魏尔得,这人对自己的欲望从不遮掩,但除了上床殷勤,其余关系都泾渭分明。他原本以为同意魏素衣假孕会是可以把控魏尔得的把柄,但如今却发现大错特错,魏尔得对权利地位都不在意,他就像是一只随时断线高飞的风筝,和晋国没有羁绊、和魏国没有羁绊、和自己的羁绊,在穿上衣服后也岌岌可危随时可断。
但至少现在,风筝线还系在他身上。
两人又喝几杯,醺醺然有了几分醉意。
魏尔得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轩辕懿是要借着醉意吐“心声”。
他们自小一同长大,虽大多时候都不愉快,但细细想来,也有不少童趣回忆。
讲到一起狩猎那桩事,魏尔得笑道:“我记得你还活捉了两只兔子,要下人仔细养着。”他凑近了挤眉弄眼,“你告诉我,是不是打算回去送给我姐的?”
轩辕懿捏住他的脸颊肉,在上头轻咬一口:“你以前总爱作弄朕,朕要是送你,明日就能吃上兔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