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强烈的震动兀的从甬道深处传来,谢瑜眼前的所有画面都仿佛被雷电劈碎成一片黑暗,他神志也中断般停滞在混沌中。
隔了好一会儿,谢瑜才听见魏尔得略带焦急的呼喊。
“醒醒,谢瑜,醒醒……”
“魏尔得。”
谢瑜下意识的回应,他一开口,魏尔得就收了声,摆出了冷漠的姿态:“你现在求饶也晚了。”
谢瑜揉着不知何时被解开的手腕,在与魏尔得重新面对面之后,他心中的不安和不确定又具都消退而去,无他,实在是魏尔得语气再如何冷漠,大少爷这副从不委屈自己伪装说谎的模样实在毫无演技可言,只差没把“你只要求我我立马原谅你”写在脸上了。
谢瑜想,也许他真的会是一个对自己Omega还不错的Alpha,至少很好哄,但前提是Omega愿意去哄他。
可惜,他是不愿意去当个Omega的,不是不愿意当“魏尔得的Omega”,而是“Omega”本身,就是他还无法接受、无法适应的身份。让一只曾经翱翔于高空的雄鹰折翼变成宠物,就算主人和鸟笼再如何华美又如何?那都不是他想要的。
“我没打算求饶。”
谢瑜还是坐在工作台上,神色冷淡的睨着被潦草丢在一边的托盘,里面放着刚刚用来绑他的口枷和固定带,还有那个被他拔断电线卡在生殖腔里的按摩棒残骸,已经碎成了十几块,想来刚刚剧烈的震荡就是魏尔得为了取出这玩意所致。
恢复空荡的生殖腔是久违的舒畅,谢瑜撑着台面从桌上跳下,虚弱的趔趄了一步,才站稳。
如今,他赤裸裸的站在魏尔得面前,身上还带着他们做爱留下的各种痕迹,也丝毫不觉得有多局促羞耻了。
真是可怕的习惯啊。
谢瑜去推挡在身前的魏尔得,也不管他黑下来的臭脸,哑声道:“让开。”
魏尔得当然不让,他抓住谢瑜的手:“你还是要去找谢卫庭!”
直呼其名的凶狠语气让谢瑜多看了魏尔得一眼,他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几番僵持,气笑了:“是啊,我不去找他,留下来给你操吗?你有本事锁我一辈子。”
魏尔得也气笑了:“你知道我不会做这种事。”
现在说是法治社会,但对于权势到了魏家这种地步的人来说,避开天眼和联邦监管者让一个普通公民消失,并不是一件难事。但从一开始,魏尔得就没想将谢瑜变成见不得光的物件拴在密室里,所以从没收走他的手机,没有阻断过他与外界的联系。
这也出现了一个必然的矛盾点,他喜欢有独立人格的谢瑜,可有着独立人格的谢瑜又怎么甘愿成为他的笼中鸟呢?
僵持小许,终是谢瑜先缓了态度,他凝视着手腕上扣紧的大手,叹息:“魏尔得,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手松开了。
谢瑜没急着迈步,他和魏尔得之间或许能有一次难得平静的正常交流,他等着魏尔得开口对他说些什么。
魏尔得张嘴,那句“我不管,你就是不能离开我”到了嘴边,却在对上谢瑜认真的眼睛后,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习惯了颐气指使、唯我独尊的大少爷很少会去考虑别人的得失与心情,不是他不会,而是站在他的身份地位不需要这样做。但谢瑜对他终究是不同的,在谢瑜冷眼看他时,魏尔得能专断自我的发挥自私的霸道,强行占有他、把他锁在身边,可一旦谢瑜眼里有了他,魏尔得就不甘愿仅仅只是扣着一具行尸走肉。
“可以给我一件衣服吗?”谢瑜的嗓音还带着些微的哑,语气依旧是惯常的冷质调,但少了疏离感,不会让魏尔得觉得他穿了衣服就立马会拍拍屁股离开。
真是不习惯啊,但这陌生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只会挠人的猫突然收起了利爪,用肉垫生疏的在示好,他根本无法拒绝,甚至心如擂鼓。
魏尔得生硬的梗着脖子,声音不自觉的缓和下来:“我带你先去洗洗。”
“也行。”
谢瑜一首肯,魏尔得就将他拦腰抱起,大步流星的走进浴室。
他们清洗后回到了卧房,房间里的血迹早已被打扫干净,染血的床单被褥也焕然一新。
阳台上闲置许久的一对藤椅茶具,终于被正常的用上了。
此时正是日落,橘黄色的夕阳半掩着脸沉没在山峦之后,窗外的景致都透着入夜前静谧祥和的暖光。
谢瑜很少会有对窗煮茶的闲情逸致,日升日落于他而言不过是不同的时间,训练、学习、休息,枯燥单调,周而复始。他其实也想不明白,如此乏善可陈的自己,到底怎么会吸引到见惯了花花世界的魏尔得。
要说魏尔得吃腻了山珍海味想尝尝鲜吧,谢瑜觉得也不像,毕竟他这款口味的Omega虽说不多,但钱给到位,现养一个都成。或者是因为大少爷求而不得的心理?
谢瑜垂着眸子思量着,魏尔得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已经显露无疑,他跟魏尔得头铁硬刚了快两个月,半点好处都没沾到,刚刚只是放软声音说了两句话,处境一下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是他以前太局限于过往的自尊了,他早该认清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是Alpha,已经分化成Omega了,做点Omega的行为很正常不是吗?战术课里也说,兵不厌诈,魏尔得这个混蛋既然喜欢吃软,那他先用温柔麻痹他放松警惕,等做好所有准备,再溜之大吉,让他找都找不到!
“谢瑜。”给身边的人倒好茶,魏尔得仍旧有种不真实感,“我们以后也像现在这样,好不好?”
谢瑜端起茶盏,平静的打量着手里做工精美的茶具。
理论很简单,实操很困难,他回想了一遍电视剧里小O说甜言蜜语的样子,发现自己实在没办法对着魏尔得模仿出口。
他目标是机甲系,又不是间谍科。
最后,谢瑜还是只能折中折中再折中,试探的问道:“如果我说不好,你会发怒的要把我再操一顿吗?”
但对于以前见面就打架的两个人来说,这种态度已经让魏尔得如临梦境了。
某个同样不会说话的Alpha干巴巴的回答:“……今天不操了。”
谢瑜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低头浅呷了一口茶,品不出好坏。
他没有露出冷漠淡然或不喜抗拒的样子,魏尔得的情绪就也跟着四平八稳,老老实实的继续说道:“不管你心里是如何想的,永久标记之后你和我之间无法分离,这是客观事实,你这辈子都会是我的Omega。”
谢瑜端茶的手轻轻一颤,看着像是被热水烫了嘴,他侧过头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咳嗽,魏尔得赶紧给他拍背,从怀里掏出手帕递过去。
“我没事。”
谢瑜推开还带着魏尔得体温与气息的手帕,这混蛋看着挺虎一大个,细节倒是处处体现着大少爷的龟毛讲究,真是……为什么异变成Omega的人不是他呢?魏大少爷长得也很标志啊,要是魏少爷是Omega,他一定不排斥把他给标记娶回家。
想到这里,谢瑜嘴角隐秘的上翘,随后赶紧压下。
调整好情绪,谢瑜抓住魏尔得的手,摁在扶手上温声安抚:“你先别急着生气,我只是客观陈述一种可能性,现在已经有清除标记的手术了,我们并不是非要绑定一辈子,对不对?”
明明说的是会让魏尔得生气的内容,但谢瑜已经这么温柔的交代他别生气了,魏尔得哪里还能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