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飘散着淡淡的烟丝,从两人空隙间弥漫过去,带着清香,一点点融入进他们的眸中。
身下传来猫儿细碎又令人舒适的咕噜声,驱走每一丝夏日的闷热。
“诺诺。”
“嗯?”沈遥被他酥麻的声音弄得浑身一痒,从审视中回过神,这才忽然注意到两人之间极近的距离,以及拉丝般的眼神,究竟有多暧昧。
宋衍依旧温柔,笑道:“世道总是充满恶意,人分明群居而生,却实则自私自利。我只是在这个充满罪恶的世道中护住你而已。诺诺,太过单纯。”
他说:“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相信为夫,可好?”
后来的几年里,独自一人坐在梨花院中的许多时日,有人问沈遥,她喜欢的是梨花,还是喜欢梨花香。她的回答是带着淡青草的冷香,在某些瞬间擞住心跳。
他说,她是他唯一的亲人。
沈遥这天并没有回答宋衍的话,只是笑笑躲开他视线。
当她还想说点什么时,忽然一阵人群簇拥的声音从前院传来,像是时府大门那边。
锦书从房外敲门进来,正好宋衍穿起衣裳,没让别人见着良家男的身子。
“夫人,忽然来了两人,上了府门前闹事,叫嚣着自己是南风的弟弟和弟媳。”
“南风?”沈遥蹙眉起身,“那他人呢?”
锦书:“奴婢不知。”
沈遥:“去看看。”
宋衍垂着眸跟随起身,低低“嗯”了一声,又道随着她一同前往。
时府门前围满了一圈镇子上的看客,而门口是一男一女两人,男子皮肤黝黑,身材高大,走路却是一瘸一拐往左偏。
女人很胖,面色发黄,比起沉默的男人,更是显得凶神恶煞。
女人一眼就看到穿着华贵的时家夫人,端庄美丽,便开始朝着她高声叫嚣着:“谢南呢?让人出来!”
沈遥并未见到南风,只是被当作看猴戏着实叫人烦心。
“谢南是谁?”
女人大声叫喊着:“南风,就是这家主人书童!让他出来!”
沈遥转身看向宋衍,他微微颔首,让人下去将南风叫来。
等待之时,女人一边喊着,竟一边哭起来,抱着一旁立柱,“我是谢南弟媳,这是他弟弟。这个贼子!竟趁着老父亲病逝,卷了房契跑了,丢下我和他弟两人,此举不孝不义!”
“街坊们都来看看啊!就是这家人的书童!”
“胡说!”南风此时终于从府内出来,却一直低着头,声音略显僵硬,站到沈遥面前,“你们心底再有怨气,也不应跑来时府打扰时爷和夫人!”
站在后方的弟弟撸起袖子,往南风瞪去,又扫视了一眼沈遥。
宋衍双眼微眯,站到沈遥身前将视线挡住。
弟媳继续撒泼:“谢南!别以为有时家,你就跑得掉了!再怎样也无非是个下人,咱这光天化日下,也要讲法讲理!”
沈遥被面前高大的背影挡住,看不到前面情况,便往侧站出一小步,问:“南风,你说。”
南风依然低着头,这时又弓腰福身上,解释道:“回夫人,家父前些时日头疾病重,小的回老家,每日床前亲手照顾,又寻各种药方。”
“无奈父亲还是走了,临终前将房契交给我,分了三两银子给弟弟和弟媳。”
沈遥听明白,这两人未在床前尽孝道,如今却是看上了那房契,这才找过来。
不过……
沈遥蹙眉,问他:“头疾?”
南风依旧低着头,声音比之前还要僵硬,“回夫人,小的家中贫困,请不起郎中。这才打上了给夫人治病药方的主意,想着没钱找郎中,拿了那药方,自己抓药,或许也是条路子。”
“只是没曾想,父亲还来不及吃药,就已经走了。”
沈遥低声道了一句节哀顺变,又疑惑:“那你那日见到我后跑什么,怎的不与我们说,说了的话,定会帮你。”
“这……”南风低着头半晌说不出话。
宋衍扯了下沈遥的袖子,道:“别逼他了。”
“说来也是我这做主子的没察觉。”
既然如此,沈遥也不好再说,想着南风或许也是有什么苦衷,怎能再去戳人心窝子。人家爹刚走,已经够难受了。
一旁的弟弟和弟媳两人听他们自顾自叨叨,不满起来,“喂!我们还在这儿呢!跟你们说好了啊,要么把爹的房契拿出来!要么十两银子!你们自己选。”
四周看客邻居纷纷捂着嘴窃窃私语起来,看南风和那两人的眼神都带着鄙夷。
宋衍面无表情,站在他身旁的人却能感受到隐而不发的烦躁。
人太多了,这些粗人口沫横飞,叫诺诺吸了可如何是好?
“去拿十两银子。”他朝着下人吩咐。
两人听闻后眼睛一亮,对视着点头。
“等等。”沈遥打断,问南风:“当初你父亲给你留下房契时,可有留下遗书?”
南风:“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