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名叫路令语,是不逊色于哈里曼家族的顶级财阀路家的发言代表,他们家族的支柱产业是医疗器械。

“什么方案?”安家发言人安珺娅一开口就话中带刺,和路令语争锋相对,“方案难道是在罩子上面加一个更大的罩子吗?”

此话一出,坐在环形会议桌上的参会者表情都变得古怪了起来。

从前的浮岗市核电站的一个区泄露,加个罩子转移一下浮岗市的支柱产业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了。他们都清楚加个罩子这个方法有多么不靠谱,可问题在于搞更大的动作会让他们损失钱,很多很多的钱。

“曾经的短视让我们骑虎难下,浮岗市至今仍是我们最繁荣的城市之一,可民众们不知道那座城市的核电站随时会爆炸。”克拉伦斯环视四周,“我们如今还要再继续短视下去吗?那个核电站在之前确实可控的,加一个小小的罩子勉强可以解决问题,可是现在的问题可比一个罩子严重多了……那里面藏着一个暗界。它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我们都无法预料到它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在我们无法解决它时,排除不确定因素的最好方法就是避开它。”

他一锤定音:“搬走,在它彻底不可控之前搬走!”

这时,政务部部长海登·维奇说话了。

“这场搬迁,联邦的损失将以万亿为计数单位。普通民众的损失倒在其次,重要的是各大公司、财团,他们的支柱产业公司总部大多数都在这里,很多公司和财团代表没有参加我们今天的会议,我们是否要考虑他们的态度呢?”他说,“如果他们反对……”

“不要把问题抛给我,海登。”克拉伦斯冰蓝色的眼睛盯着他,“这是你们这些人该解决的问题。我代表哈里曼家族提出了要求搬走,我们提出这个要求的原因也很简单这座城市迟早会因为不可控的核电站遭受灭顶之灾,这会波及联邦行政中心。我认为我的要求和理由都是合理的,我说得够清楚明白了,为什么还要让我一再重申呢?”

他的视线扫过参加会议的所有人,大多数人在他目光看过来时都低下了头。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都是聪明人。我认为我不需要像对待三岁小孩子一样,把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掰开揉碎讲清楚。”他轻柔的语气中带着讥讽,“我看你们是被钱冲昏了头脑,只看得见搬迁损失,看不见不搬迁的风险。”

钟信鸥死去后,临时接任特情处部长的凯莉·哈里曼勾起唇角,说:“要钱还是要命,想清楚。”

这场会议里,各部部长都在装孙子,说话轻声细语的,生怕哪里得罪了人,只有凯莉·哈里曼一如既往地嚣张,因为她背后就是哈里曼家族,所以她能表现得和克拉伦斯一样傲慢。

环形会议桌上居然有两个席位都属于哈里曼家族,这足以说明他们的家族在联邦中的份量。

“如果你们需要时间去考虑,那就考虑。”克拉伦斯像是厌烦了无休无止的扯皮和话题循环,他扯了扯领带,“休会半小时,半小时后各家族代表投票表决,有意见吗?”

一片沉默。

克拉伦斯气笑了,“看来是没有意见了……休会。”

他按下身侧的一个按钮,坐在会议桌旁的身影瞬间变得模糊了,光点闪过,他原地消失。空空如也的座位上方投影光束慢慢暗了下来。

这是一场虚拟会议,在场的都只是投射出来的影子。

随着克拉伦斯的离去,各家族代表和各部门部长也都纷纷按一下身边的按钮,投影出来的身体原地消失。

那些高高在上的财阀发言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将视线投向坐在最中央的联邦总统,仿佛那就是一团空气,各部门的部长在离开之前倒是礼貌地对他点头示意了一下。

联邦总理望着空荡荡的会议室,长吁一口气,“他”坐在椅子上,解开了西装纽扣,还把领带往下扯了扯。

“他”起身走出会议室,在走廊上拐了个弯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直奔厕所,在马桶盖上坐了下来,接着烦躁地又扯了一下领带,把腿一翘,翘成了个二郎腿,坐没坐相地靠在靠背上。

“怎么了?”问候的话语随着资讯流传递到了大脑中。

隗辛在资料操控状态下对亚当吐槽:“这领带勒得我脖子不舒服。”

亚当:“……你克服一下?”

“在克服了。”隗辛耸肩,“当个演员总统也挺好的,你看,连这办公室的厕所装修都这么豪华。就是有一点不好……我得在那些大人物面前装得跟孙子一样……”

“但是这个身份最方便,别人不会忌惮你,你还能参与政治事务。”亚当说,“原先的总统也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联邦总统,也即联邦明面上的最高领导人,掌控着军事和政治权力,表面上风光无限,好像全

世界的权力都汇聚在他一个人的手心里,可实际上他不过是财阀世家扶持上去的傀儡,生死和任免都是别人一句话的事儿。

隗辛曾经从一位疑似在医疗系统工作玩家那里得到过一则重要情报联邦总统已经罹患脑癌,入院治疗好几个月了,遇到必须要出席的场合,都是由一位超凡能力为“基因拟态”的觉醒者扮演的。

隗辛没有取代联邦总统,她是在蹲守联邦国立医院期间找到机会干掉了那位拥有基因拟态的觉醒者。

现在,她是总统了。

虽然只是个演员总统。

“你觉得搬迁计划会顺利进行吗?”亚当问。

“我觉得很难说啊,计划的推行是有阻力的。”隗辛挠了挠扎手的男士短发,说,“其他人的反对倒是小事……关键是政务部部长也反对。”

提起政务部部长海登·维奇,隗辛脸色凝重了下来。

他是奥格斯的前老板,也是和秘密教团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幕后之人,根据隗辛这一周调查到的情报,他极有可能就是秘密教团联邦行政中心区域的总话事人。

因为隗辛顺着当初宗教博物馆的线索向下查,发现海登和博物馆馆长有着资金往来。查出这些转账记录的一瞬间,隗辛发自内心地开始感谢没有**的资料时代,不然她还要像无头苍蝇似的找好久。

“克拉伦斯会出意外死去吗?”亚当说。

“克拉伦斯只是哈里曼家族的代表,他这样发言,说明整个哈里曼家族赞成搬迁,只除掉他是没有用的,得除掉整个哈里曼家族才行。”隗辛说,“而且你发现了吗?也有其他家族赞成搬迁计划,很多人都是惜命的,为了钱不要命,或者因为钱看不清形势的人才是真的不智。”

“可是理智的人能有多少?”亚当感叹。

“半个小时后的投票就能见分晓了。”隗辛说,“我们得庆幸海登只是个政务部部长,虽然在联邦中拥有不低的权力,但还是要听财阀的。他是个大祸害,可惜,我们不能除掉他。”

杀人对于隗辛来说轻而易举,不难做到,难的是钓鱼。

海登是个大鱼,他身后还跟了无数的小鱼,隗辛需要借海登掌控秘密教团的人员分布,还要借他搞明白秘密教团在这场两个世界的大危机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进而找到更好的与神对抗的方法。

方法永远是有的,但是方法也许可以用更好的方法替代。

“海登这条鱼是我们可以控制和监视的,杀了他,还会有和他一样大的鱼冒出来,而下一条鱼我们不一定能完美地控制住。”隗辛思索说,“你觉得海登为什么不愿意搬迁?”

“因为我们脚下的地下暗河沉睡着神的子嗣之一?如果他也跟着行政中心搬迁,教团在这个城市中根植的势力就会消失,他需要在新的城市继续培养教团的势力,这对于他来说成本过大了。”亚当说,“这是最合理的猜测了……我们还需要对他保持严密的监控和观察才行。”

“嗯。”隗辛伸了个懒腰,“我之前看电影,有个皇帝刘协被臣子胁迫,哭诉自己没有自由,厕所才是他的皇位,意思是只有上厕所的时候才是不被监视的……我看我现在就像那个皇帝,马桶才是我这个演员总统的自由之地。”

“你有没有考虑过,这厕所里面也是有监控的呢?”亚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