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1 / 1)

反正这件事肯定是不能瞒张正,庆裕帝还指望着张正给他出谋划策呢,至于宁安,看宁安吓得那样子,估计是已经知道了。

那对于这两个人,就彻底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张正和许锦言对视一眼,张正先走了两步,许锦言整理一下披风,跟在了他的身后,乖顺的紧。庆裕帝虽然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里建设,方才那小黄门也告诉了庆裕帝,赫尔妥死了的这件事实。

但是庆裕帝目睹了大殿中央的那一幕场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头晕目眩手脚酸软几乎当场晕倒。

里面的场景其实已经不复一开始那般的冲击力了,王公公考虑到庆裕帝的心脏,让一个婢女给赤身裸体的端云公主披上了一层衣物,遮住了那些裸露在外的肌肤。

但王公公也只能做到这里了,这两个人躺的位置和姿势,王公公可丝毫不敢动,若是毁了什么证据或线索,王公公担不起这个责任。

庆裕帝的头剧烈的抽痛了起来,他扶着额,有向后倒下去的态势,王公公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庆裕帝,庆裕帝靠着王公公的搀扶才勉强站住,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头痛的他几乎要大喊出来。很明显,庆裕帝又犯头疾了。

王公公左手搀扶着庆裕帝,右手立刻从袖中拿出许锦言给的那两个药棒,往庆裕帝的太阳穴上抹了抹。过了一会儿,庆裕帝急促的喘息声音慢慢平复,他扶着王公公这才慢慢的站稳了。

“确定死了么?”庆裕帝头上的青筋在慢慢跳动,头痛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

王公公点头,“回陛下,奴才已经看过了。确定是……。”庆裕帝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又看了一眼那不堪入目的画面,但只看了一眼,他便立刻移开目光,他怕他再看一眼,那种剧烈的头痛又会立刻找上门来。

“死了……几个?”庆裕帝看着窗外,声音却都发了抖。

王公公查看了一眼庆裕帝的神色,小心道:“回陛下,突厥的赫尔妥千长身体已经彻底僵硬了,但端云公主似乎还尚有一丝气息。”若是寻常人家遇到这种情况,自然是立刻就将这两个人分开,毕竟是一生一死的两个人,活的那个奄奄一息,自然是要立刻请大夫救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可这是皇家,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这生还的人是否能让她继续生还,那就不再是那么顺理成章的一件事了。

便是放在民间,出了这样荒唐的事情,活下去的那个人也得背负一辈子的骂名。民间如此,皇家则更为严苛谨慎。更何况出事的人是和亲的公主和迎亲的使臣。

这便是两国邦交之间的大事,远非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是让还活着的端云公主继续活下去,还是让端云公主在奄奄一息中自然而然的结束生命,那都是庆裕帝要做的主。

王公公不会替庆裕帝做这个主,他只能尽自己最大可能的贯彻庆裕帝的旨意,越俎代庖的事情他一点都不会做。庆裕帝闭着眼睛沉思了很久,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道:“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王公公连忙道:“奴才进来及云宫的时候,及云宫里一片寂静。如果之前没有人进来过的话,那现在就只有及云宫的一些宫人,奴才和跟着奴才进来的这几个小太监,还有张大人和宁安郡主知晓。”当时那场面太过可怕,几个先进来查看情况的太监都没忍住,全都尖叫出了声。太监的声音本就尖锐,那些迷药劲儿已经差不多散了的宫人全被吵醒了。

一些宫人便跑出来查看情况,王公公没来得及关住门,一些跑得快的宫人把里面的场景一网打尽。

庆裕帝看了眼王公公道:“该封的口就封住。”

眼眸隐隐有着属于帝王的狠厉之色。

知晓内情的奴才全都在一瞬间起了鸡皮疙瘩,庆裕帝说的该封的口就封,总不会是封王公公的,也绝对不会是张大人和宁安郡主。

那就只能是他们这些仰人鼻息而活的小虾米了。

几个人已经吓得软了腿,懊悔自己不该跑的那么快。

庆裕帝狠狠的甩了一下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一整个宫的人都晕倒了!”

“奴才已经四下查过了,及云宫上上下下全被下了迷药,奴才从太监的房间里搜出了一些迷药的残留,这迷药很奇特,不像是北明的东西。”王公公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旁边的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哆哆嗦嗦的把纸包拆开,里面露出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把太医叫过来查!”庆裕帝下了令之后,王公公这才使了个眼色,几个小太监轻手轻脚的跑出了大殿去唤太医。“宁安,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有察觉?”庆裕帝回头看向许锦言。许锦言站在张正的身侧,听到庆裕帝在问她话,她想了想上前一步道:“回陛下,昨夜的事情…。宁安的确什么都没察觉到。昨夜公主殿下将宁安带到了房间之后,宁安想着第二日要早起,便早早睡下了。”

“现在想起来这一夜似乎睡的特别沉,中间一次都没有醒来过。直到听到了一声极为惊慌的尖叫,宁安才被吵醒过来。想着便是出了事,宁安披着衣服就跑了出来,然后…。然后便看见了……”

许锦言止了话,欲言又止的望了望张正。

第一卷 第三百三十章 善后

张正立刻便接话道:“陛下,锦言一向睡觉极轻,常常会夜半惊醒。整整睡了一夜的情况应该是从来没有过的。若是昨夜从未醒来过,那此事应当真是有了外力干扰。”

许锦言顿了一下,有些惊讶的望向他。因她夜半总被前世记忆纠缠,常常梦见前世那些鲜血淋漓的记忆。自然,梦见之后便会一身冷汗的惊醒。

她惊醒之后都会坐起身来瞧一眼他,确认他是真的睡着之后才能安心下来,再重新钻回他的怀里安睡。

她以为这是独属于她的秘密,却没想到,他早已察觉。庆裕帝点了点头,瞟了眼那白色药粉,“等太医来了查一查那迷药到底是哪儿来的。”

庆裕帝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本来还想着或许宁安这丫头聪慧,昨夜说不定能发现一点儿蛛丝马迹,结果昨夜也着了别人的道。整个及云宫就没有一个醒着的人。

如果没有醒着的人……那这件事到底为什么会发生,岂不是无人知晓。庆裕帝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额角道:“先把端云……移到别的地方吧。等太医来了再说。”

王公公立刻会意,招了几个小宫女过去把赫尔妥和端云分开,赫尔妥全身上下都是青紫,面容狰狞,身体僵硬,先前这些小宫女离的远,看的不甚明晰,这一凑近,瞬间吓得面容失色,看都不敢看一眼赫尔妥,只能硬着头皮把端云和赫尔妥分开。

王公公看着小宫女吓的脸色惨白的模样有些不忍,这活儿按理说该让太监去做,可是偏偏端云公主身上衣衫不整,此事又不能让太监插手。

端云被宫女们抬走安放在了床上,庆裕帝这才将眼神放在了赫尔妥的身上

那青紫的恐怖模样看的庆裕帝的脑袋一抽一抽的痛,即便如此疼痛,庆裕帝也得勉强这颗疼痛的大脑飞速运转,仔细的思考如何善后这件事。太医没一会儿就来了,王公公还是请了太医的,但是没有庆裕帝的允许并不敢让太医医治端云,只是让太医先在一处等候。有了庆裕帝的旨意才敢将太医请了出来。

太医忙不迭过去替端云诊治,宫女已经替端云把衣服穿好了,端云和衣躺在床上,依旧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太医只瞧了一眼,便皱眉摇了摇头。一炷香后,太医瞧完了端云。他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连忙跑到赫尔妥身边查看。

一看赫尔妥浑身青紫的样子,太医便什么都明白了。太医走到了庆裕帝面前复命道:“陛下,端云公主……”

“可还能醒来?”庆裕帝问道。

端云这个女儿早就废了,庆裕帝虽然有心痛,但是现在对于庆裕帝来说,突厥左贤王的儿子死在了北明皇宫里,如何给突厥这个交代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情。

只有端云醒来,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不定才有真相大白的可能。

太医叹了口气,摇头叹息道:“陛下,端云公主中了微量的七绝散,中毒不算深,因为这毒是由另一个人身上传入公主体内的,可是七绝散此毒太过狠烈,即使公主身上只有微量的毒性,公主醒不过来的可能性都非常大,而且即便公主醒来,估计后半辈子都要痴痴傻傻的度日了。”

庆裕帝呼吸一紧,攥了攥手心。

太医指着赫尔妥的尸体道:“至于赫尔妥千长,赫尔妥千长直接中了七绝散,想来便是他……将此毒传给了端云公主。”太医说完之后,小心的看了一眼庆裕帝脸色,然后硬着头皮继续道:“而且赫尔妥千长不止中了七绝散,还同时中了……醉春色。七绝散是使他殒命且形容这般可怕的原因,醉春色……或许是使端云公主中毒的原因。”七绝散是宫内秘藏毒药,几乎是只有北明皇宫才有,这种毒药的毒性极为强烈,没有中毒的人若是同中毒的人有过体液或鲜血接触,即使没有直接接触毒药,也会立刻感染上毒性。

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毒药了,简直是瘟疫一般的东西。

而所谓醉春色,那也是北明民间流传的最上不得台面的春药,因为药性太烈,只要沾染一点儿,就会一发而不可收拾,所以宫中一般不会藏,只在民间作为最下流的东西有所流传。

“这两种药……可都是北明的药?”庆裕帝的额角又开始跳跃着剧烈的痛感。

太医看着庆裕帝越来越白的脸色,艰难的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