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1)

许锦言听闻宋云阙这句稍有些唐突的话,却半分恼意也没有,她知道宋云阙在做什么。宋云阙必定以为自己以前是因为一些事情不得不装作蠢笨,如今却不知为何突然冒失的显露了真实面孔。

宋云阙是在善意的提醒她,不要多在陌生人面前多暴露自身。可宋云阙哪里会明白,十四岁以前的许锦言是真的蠢笨,半分也不是装的。前世在她收了云雀做侍女之后,云雀也经常这样暗中提醒她许茗玉并非好人,只是那时她一心以为自己与许茗玉姐妹情深,平白担着北明女诸葛的名号,却看不穿云雀善意的提醒。从刚才宋云阙去威胁宋婉婉的时候,许锦言就看出来了,宋云阙有意在帮她。可今生她和宋云阙从未见过,宋云阙的这一番好意的确是莫名了。

许锦言轻笑道:“宋小姐你特意将我引来你的居所,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宋云阙笑道:“有话说的不应该是许小姐么?”

许锦言手一颤,抬眸看向宋云阙,宋云阙微笑道:“方才许小姐其实可以不亲自将婉婉送回,只需派个奴婢来,以尚书府的名义送回即可。这样一来,我父亲必定会对尚书府感恩戴德,以后也定会多多照看着尚书府。”

“可许小姐却亲自来了,以许小姐的聪慧怎会猜不出你亲自将婉婉送回府上,引起的必定是我父亲的猜疑而不是感谢。但许小姐还是亲自来了国公府,若非有话要说,怎会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

许锦言轻笑道:“若是我就是贪心至极到看不出国公爷的心思,发现那是府上的孙小姐就巴巴的赶来,准备当上国公府的恩人呢。”

“许小姐不是这样的人。”宋云阙看向许锦言的眼睛,笃定的道。

许锦言笑了出声,道:“宋五小姐真是个有趣的人。”

宋云阙皱了眉道:“我从未说过我排行第五,国公府上这么多小姐,你怎么就笃定我是五小姐?”

“五小姐神龙见首不见尾,府上其他的小姐我都该是见过的,既然小姐如此面生,自然就是国公府上那位从未出府的五小姐了。”许锦言道。

国公府上的小姐她都见过,却只有这位从未见过的五小姐与她渊源最深。

“不过我虽知小姐排行第五,却不知小姐闺名。”许锦言转了转眼眸又道。

宋云阙展眉笑道:“宋云阙。”

许锦言愣怔道:“雀鸟的雀?”

宋云阙笑道:“宫阙的阙。”

云阙,云雀。

果然是一个人。许锦言本来是打算将奇石的事情告知国公府长子的,只是此时结识了宋云阙,那她便得将计划变上一变了。

云雀的聪慧她是相信的,只要她将奇石的事告知宋云阙,这件事必定会迎刃而解。

宋云阙带着许锦言进了房门,将房门扣上后道:“好了,许小姐,你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进了这个门之后说的话半个字也传不出去。”

许锦言浅浅一笑,云雀变成了云阙,但那直接果决的性子还是没变。许锦言道:“宋小姐既然如此坦率我便也不再拐弯抹角了。”

“宋小姐可知国公爷前几日自南海之滨买了一块奇石回来?”

宋云阙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却变了一变,立刻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父亲的确自南海之滨买了一块石头回来,但这件事不应该有人知道,父亲买这块天降祥瑞的奇石是用来给陛下做寿诞贺礼的,在陛下寿诞之前,父亲一直对这件事极度的保密,生怕走漏消息。这件事情父亲也只告诉了她和几个哥哥。连母亲都没有说。

这样一个高度保密的消息怎么可能会被外人,还只是一个二品官员家的小姐知晓。“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不在宋小姐该关心的范围。宋小姐只需知道,那块石头里藏着猫腻,而这个猫腻能让你们整个国公府死无葬身之地。”

许锦言的声音依然轻柔缓慢,但她的眼神在此刻已经陡然变得凌厉无比。

宋云阙登时一惊,面容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她直直看着许锦言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许锦言微微摇头道:“你不需要相信我,至于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难道宋小姐就没有怀疑过,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国公爷喜欢给陛下送礼,就从天而降了这么大一个合适的礼物,妥妥贴贴的让国公爷搏陛下一笑。宋小姐就不觉得太巧了么?”

宋云阙一震。

许锦言微微靠近宋云阙,贴着宋云阙的耳边,轻声道:“剧毒暗藏,奇石中央。”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张府

京城的半夜极易下暴雨,大片大片的水珠自天际瓢泼而下,狂风骤起,将盛夏时分本已经不多了的花朵全部吹败打残。

墨水般漆黑的天色之下,独自行着一人,那人手持八骨油纸伞缓缓而来,他执着伞柄的手指修长而白皙,伞下隐隐露出清艳绝美的轮廓和惊动世间的风华。

雨下的极大,“噼里啪啦”的打在油纸伞上,将油纸伞打的摇摇欲坠。狂风将那人银锦衣上的锦葵花纹整个吹皱,席卷起他如墨的发。

但执伞的人却完全没有将这一切放在眼里,他在这漆黑的天地间缓缓而行,似乎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情可以惊动他的风华。

直到一座门前牌匾上刻着“张府”二字的府邸映入眼帘,他才一收伞,走了进去。大门旁睡着一个老头儿,老头儿的胡子极长,白花花的糊了一嘴。他听到有人进来,不耐烦的看了一眼,一看清来人,老头儿瞬间吓醒了,连忙站起来道:“主子。”

说完这一句后老头儿彻底清醒了,他忽然想起刚才飞寒神色紧张的冲回府里找主子,老头儿意识到了情况不妙,立刻又对来人道:“主子,好像出事了。”

张正点点头,并未将老头儿的急迫放在眼里,只是随意问道:“欺霜喂了么?”

“喂了喂了,刚刚才喂了把瓜子仁,照您的吩咐,七月的生葵瓜子。一炒熟都流着油呢,欺霜吃的别提多高兴了。”老头儿怔了怔,还是答道。

张正垂眸,轻笑了一下道:“英伯,这话你说错了,欺霜可不喜欢吃这些。”说完,他便将伞递给一旁的小厮,穿过中庭,走进了屋。

屋里芝兰玉树的立着一人,此人身着碧色长袍,生的浓眉修眼,俊朗无比。

此人一看张正走进来,俊朗的脸庞立刻就带了些嫌弃之色道:“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准备摸上张正的脸。

张正倒也不躲,只是冷冷的看着玉箫准备摸上他脸庞的爪子道:“我看你是不想要你这双手了。”

玉箫一听,立刻讪讪的住了手道:“不是我说,你这易容简直是多此一举。就您这举世无双的容貌,再丑的人皮面具,你戴着都能戴出个花儿来。”

张正懒得看他,向前走了两步走到椅子上坐下,对一旁的飞寒问道:“出什么事了?”

飞寒瞧了眼一旁的玉箫,犹豫了一下道:“主子,英国公府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连夜把那块石头运出府毁了。”

张正漂亮的凤眼登时一扬,慢慢扯出了一抹笑意道:“看来英国公府得了高人指点,命不该绝。”

飞寒又道:“我们的人从始至终都盯着英国公府,一直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是申时的时候,英国公突然就神色匆匆的寻了府上的仆从把那块石头押了出去,秘密毁掉。”

张正道:“今天可有旁人进过英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