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期铺垫好了,黎烬安觉得是时候让谢怀雪知道她的“心意”了,便摸黑拉着人去了澜沧大陆群山之巅,三界山。

师姐说了,日出的美景就连木疙瘩脑袋的剑修也会为之动容,最适合表达心意了。

她还贴心地错开当初谢怀雪父母出事的那座山,生怕谢怀雪触景生情。

高山之上,黑幕沉沉地笼罩着她们,山那边的魔族嗅到了人族的气息,疯了似的冲上来,密密麻麻,满山都是乌泱泱的魔族,黎烬安为了好好表现自己,愣是按下谢怀雪不让她动手。

好在都是些低级魔族,黎烬安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不过太多了,就算一剑带走一大片,黎烬安也杀了一晚上,红衣也不可避免地被腥臭的血染了颜色,成了黑衣。

雾气弥漫的山尖,东方既白,朝来初日半衔山,天际升起的太阳照射出赤金的耀光,驱散黑夜,逐渐将早晨的青空映染成红色。

天门依约开金钥,云路苍茫挂玉虹。

日出之下,熔金的光线洒在黎烬安锐利?i丽的脸上,脚下是绵延不绝的魔族尸体,她持剑而立,不适地眨了眨眼,带着一身浓重血腥味,迎着太阳和谢怀雪恍而一笑,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线条分明,愈发的骨劲神秀。

整个三界山都为之一静,好像天地间只剩下她们二人。

在两人良久的沉默对视中,黎烬安收起灼光剑,用手背抹了抹额头,留下一道长长的血污,咧嘴笑着喊她的名字:“谢怀雪。”

“嗯。”谢怀雪应她。

“你先别说话,让我说。”黎烬安深呼吸一口气,双手在背后揪来揪去,下定决心,闭眼大声说道,“你看这日出那么漂亮,所以能不能喜欢我!”

为免心中那口气散了以后她就没勇气了,只得继续,“你能不能把第一让给我?我真的不想做老二了!我不贪心,一次就好……”

没两句话,铺垫都没做好就暴露真实目的。

没等黎烬安许完愿,谢怀雪便给出了答案。

“不好。”谢怀雪眉眼沉静,深深地看着她,又一次地重复道,“不好。”

此刻黎烬安还是闭着眼睛,乌黑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只看到了谢怀雪转过去的背影,和匆匆划过的衣角。

这场荒唐不完美的闹剧到此为止。

……

以前总不愿想起这段时光。

之后的剑尊就差封印这段记忆,若不是今日提及到三界山和谢怀雪的那个眼神,她不会想起那么丢脸的过去。

那位给她支招的师姐满心感慨地说道,少年人总是会搞混嫉妒和心动的边缘,用嘴硬掩饰自己失衡的心跳和红透了的脸颊,言不由衷间,无数次用目光测量对方的轮廓。

后来黎烬安才知道这位师姐是包办婚姻,家中长辈给她自小定下的娃娃亲,她就没有过追求人的经验!

再次回想那些荒唐岁月,极烬剑尊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仙尊是个轻易让人心动的人,就好像她春寒料峭地站在那里,就会不由自主地希冀和她产生无数交集,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

她真的有那么讨厌谢怀雪吗?

愣神之际,忽然想起她从前学得最好的一句诗词,算是不学无术生涯中难得的反叛。

――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

按理说黎烬安最喜欢的应该是后面的一句词,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这才符合她剑尊的格调和气派。

可不知为何,她偏生看那句词顺眼。

或许再讨厌谢怀雪,也得承认仙尊风骨,完全配得上那句词。

……

黎烬安从回忆中惊醒,羞恼地盯着谢怀雪的背影,似是要盯出一个窟窿。

千年的时间不是白过的,黎烬安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剑修,晃神的心境很快恢复如常,踱步走到谢怀雪身边,口吻似是不带一丝波澜地试探道:

“你怎么那样看我,是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极烬剑尊是无理也要闹三分的脾性,甚少服软,除非过于心虚,否则不会用这样好商好量的语气和谢怀雪说话。

谢怀雪偏头看她,眼中惯例没有什么情绪。

就在黎烬安以为她要提及过往时,谢怀雪把玉简递给她。

“啊?”

谢怀雪没让她疑惑太久,“三界山异动的方位是当初我父母出事的地方。”

“哦。”黎烬安老实接过玉简,神识探出一看,果然是三界山立体的地图。

无咎山,便是出事的地方。

只不过……

黎烬安皱眉:“这地方也太偏了吧,若不是玉简标注,我都看不到。”

无咎山靠近魔界那一侧,周围是两座高大山脉和迷雾森林的一端,一座矮小的山并不起眼,附近都是魔族。

若不是当初银月元君带着还是婴儿的谢怀雪从那杀出来,给这座山起了名字,现如今还是无名之山。

谢怀雪轻轻嗯了一声,指尖揉着眉心,缓缓道:“所以我怀疑是当初的魔族又出现了。”

黎烬安愣了一下,想到什么,惊呼一声,“你的寒毒!”

她一直都怀疑谢怀雪的寒毒不止是毒,甚至是咒,平常的法子只能克制、缓解,不能根除,想要根治,只能找到给谢怀雪下毒下咒的魔族。

谢怀雪的成名之战,杀的全是魔族高层,并没有在无咎山附近找到魔族。

现在来看,那魔族绝对没有死,不然的话,谢怀雪身上的寒毒症状也会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