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你吉言!”李贵林和谢尚捧杯干后,拿壶又给谢尚满上。

李满囤见状自是高兴,便问谢尚道:“尚儿,你有想过什么时候县试吗?”

红枣……

红枣心说谢尚才多大呀,咋就论到县试了?她爹这望婿成龙的心也太急了些。

谢尚却道:“回岳父,起码还得五年。”

“五年?”李满囤颇为吃惊:“那你不是都十八了吗?”

除夕中午李满囤去老宅吃饭时听李满园说李贵富念的私塾今年有两个十五岁的孩子考县试,便想着谢尚家学渊源,旁人十五岁能有的水平,他十四岁就能到,而谢尚过了年就十三,算下来他明春必是要考县试,方才做此一问。

十八很大吗?红枣扶额,心说:她贵林哥都三十了,还在考呢。

他爹这是打哪里听说了什么神童故事,然后便往谢尚身上套?

谢尚闻言也颇为懵逼,只好委婉道:“岳父,小婿得把功课念全,才能下场。”

李满囤更奇怪了:“你《四书五经》不都会背了吗?”

谢尚知李满囤不通科举,便言简意赅道:“岳父,能背书不过才是科举入门,八股文章才是重中之重。”

“小婿学做文章没两年,功夫远远不到,并不能下场。”

至此李满囤方觉尴尬,干笑道:“尚儿,我就是白问一声,你别放在心上。”

打个哈哈揭过此事,谢尚面上不显,回去的路上却问红枣道:“红枣,你知道岳父今儿为啥问我县试的事?”

红枣眨眨眼:“怕是听说了什么神童的故事,然后对你寄予厚望?”

谢尚听红枣所言跟自己料想的不差,忍不住问道:“那你呢?”

留意道谢尚紧张的神色,红枣忍不住笑道:“我只知道爹是咱们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秀才,而他中秀才是十八岁后,且是一试即中。”

“乡试也只考了两次,会试又是一试而录。”

“对比咱们城那些屡试屡不中的儒生,我觉得还是咱爹这种胸有成竹的下场考试比较厉害!”

闻言谢尚得意了:“红枣,似爹这样就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将来也会跟他爹一样一鸣惊人!

第326章 快镰刀(正月初二)

送走女儿女婿,李满囤问李贵林:“贵林,红枣女婿说文章难做,这做文章到底难在什么地方?”

“不是说《四书五经》背熟了就会写了吗?”

李贵林回道:“写文章有专门的格式,满囤叔,这就和咱们写信,开篇都是‘见信好’,结尾都有‘此致’一样,只要按格式写出来就叫文章从这点上说写文章其实不难,知道了格式,谁都能写。”

“但想文章能写好,写出彩,只靠念《四书五经》却是远远不够,还得通晓经史子集。”

李满囤疑惑:“经史子集?”

李贵林解释道:“满囤叔,所谓的经史子集,其中经,就是经书,比如我们念的《四书五经》;史是史书,记载历史的书;子是先秦百家除了儒家外的其他著作;集是文集,即前人的文章。”

李满囤觉得自己听懂了,但想想又糊涂了。

“贵林,”李满囤问道:“既然《经》你们都会背,为什么还要说通读经史子集呢?只读史子集就行了啊!”

李贵林苦笑:“满囤叔,其实《四书五经》只是《经》的一部分,似《谷梁》、《公羊》、《尔雅》几部经书一般私塾虽然不讲,但不代表不要读。”

“谷梁、公羊、尔雅?”李满囤惊讶了:“这不是满仓、满园和贵林你们城里宅子所在的巷子名吗?”

“怎么就成书名了?”

李贵林被李满囤逗笑了:“原就是书名啊!满囤叔,这三部经和《孝经》一起再加上《四书五经》合称《儒家十三经》。不过知道这三部经的人不多,所以咱们县的某任县太爷为了教化,便拿这三本经名做了南城巷子名,以助旺文昌。”

一直以为谷梁巷住卖粮食的人,公羊巷住屠夫的李满囤……

“贵林,”李满囤喃喃道:“不是你讲我还真不知道!”

李贵林谦虚道:“我也是听人言罢了。”

李满囤想想又问:“贵林,那这些书,你现都读过了?”

李贵林:“我治《春秋》,必是要背记《谷梁》、《公羊》和《左传》。这三本书,我早年都曾抄过一本!”

闻言李满囤方觉放心,转念又问:“贵林,你刚说什么左边传?”

李贵林无奈:“满囤叔,是《左传》……”

被李贵林扫了一回盲,李满囤不觉关心问道:“贵林,这史子集,你也都念过了吧?”

李贵林沉默片刻,方道:“满囤叔,史比经的类别还多,而子更是天文地理,释道法医,无所不包说是书山学海,一点也不夸张!”

经李贵林这么一说李满囤也想起来了,赶紧道:“怪不得私塾门联都挂的是‘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先我看到我还琢磨这书山是哪里的一座山,没想竟真是指拿书堆出来的山这岂不是要把书铺里的书都读过了才行?“

“书铺里那许多书,不提买回来要花多少钱,只说先读哪本,再读哪本,次序弄明白就不容易了!”

读过《千百家》和《四书》,李满囤也知道读书得按顺序来!

“就是这话了!”李贵林感叹:“读书虽说要勤,但实际里,再勤再苦都抵不上一位良师的几句指引要不,怎么俗话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呢?”

“但可惜能遇到良师的机会太少了。”

李满囤想想不对:“贵林,你不是在城里念过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