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1)

我想也是这个契机让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路不好走,但决定做下的一刻我就没有办法回头,也心甘情愿不再回头。

我不能告诉泠泠关越入狱的事,最好能长长久久地瞒住她,直到她不再恨我,直到爷爷愿意宽恕我,直到关越出狱,直到……即使我在心底明晰,在我踏出这并不明朗的一步时,终点可能十分遥远,甚至并不存在。

只是我心甘情愿地等下去……只要能让她陪在我身边。

我乘坐夜间最后一班飞往J市的班机,我知这是前途未卜的旅途,可是我一定要在这夜见到泠泠……

0090 窃星(2)

我和泠泠一起来到B市,开始我们后来的故事。

创业回春后,我的合伙人Eric问我最想做的事。我说家,想有个家。我看见他用一脸不可理喻的表情看着我,用嗔怪的语气称我为“strange ? Chinese”。我拍拍他的肩膀,许久未见地爽朗地笑出声来。

对于我们来说,这轻松一刻来得并不容易。我想,于我来说更是意义非凡。

我在那年选中城西的一片地皮,买下周遭数公里,建下了松寒居。我希望这对我和泠泠来说,可以是新的开始。

泠泠大四毕业那年,我带她去M国度假,那时朋友相伴左右,爱人就在身旁,我想不会再有比这更为美满的时刻。

只是途中泠泠尝试潜水突遇意外,我在差点失去她的绝顶恐慌后向她求婚。

那时我真是大胆且荒唐,直叫齐乐后来许久还笑我。我用来求婚的不是什么早就约好的PARIS设计师设计的钻戒,而是一枚钥匙,再普通不过的钥匙。

我应该给泠泠一个绝顶好看、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求婚惊喜,可是那一刻我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徒劳般地认清一个事实我决不能失去她,哪怕一时一刻。

所以我用此生归处向她求婚,也将停留或者离开的权力交到她手里。

那把松寒居的钥匙交到她手里后,被她丢到了我们卧室的一张矮桌的抽屉中。

我后来就是在那个我抱着万分期待建造的家里,看到她躲避着我落寞凝视手机上“沈言”的身影。

只是他在医院一个受伤的背影就让她潸然泪下。

我曾以为她要离开,却又驻足,是有一丝对我们彼时时光的眷恋。

后来我终于明白,那不过是她为了保护沈言愿意付出的苟且余生。

我想也许是我此生罪孽太多,需要用病痛去赎。

我在我们相伴的第十年,因一次酒后突然晕倒被送进医院。人似乎在自己的人生大事上多有预感,我未等到医生具体的治疗方案,就果断地决定放弃治疗。

那年我携着泠泠一起去参加表哥同潋波姐姐的婚礼。

家里长辈多半事务缠身,两位新人又是不拘小节,所以婚礼是我一手操办,席间“小猴子”Aria多来献计,我想这真是最好的婚礼。连同泠泠也多有动容,我竟从她眼里见到了羡慕。

我想也许就是那时,我不会再后悔我的决定

放她离开。

她本该拥有幸福美满的一生,却因旁人的过错囿我身旁。

我在那时顿悟,如果我能离开,该是多么圆满的一个结局。

泠泠可以回到她爱的人身边,父亲可以逃离自责的怪圈,万家可以少一些罪孽出现……

而只需那十年岁月中的点滴,就足够我用不长的余生漫漫回顾……我也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求得妈妈和哥哥的原谅,换我变成天上的星星,守护我挚爱的人……

那一颗被我偷过来、圈起来的璀璨,可以回到她想回的地方去。

我用不长的半生参透这件事情,原来星星有翅膀,星星从来不爱我。

(窃星完)

0091 欲望(1)

“泠泠,吃粥……”

何泠泠觉得脑袋像一团浆糊,眼前也是朦朦胧胧,自己躺在床上,活像一条在发烫的鱼儿。

只有耳边清明,听到他细声细语地在叫她。

她病了也就闲了下来,所以有时间去想一些有的没的。

例如他也是从小被惯着长大的小少爷,为什么对她却永远那么耐心。她当然知道自己磨人,生病了最爱磨人,稀里糊涂地就是一通脾气乱发,他却是不厌其烦地小心顺着她、哄着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一碗药要他驱车几公里从公司赶回来喂她吃,因为药苦了烫了就要掉眼泪,直哭得他也红了眼她才甘心……

那日他分公司团建邀请她去,实际上是他因为她生理期连Eric的面子也要拂,害Eric一个大老板也要想着法子曲线救国。她心里小算盘打的脆响,还要捂着肚子做样子给他看。

能怎样呢?

他疼她疼得连命给她都心甘情愿,还要扯个烂借口说自己吃坏了肚子要休息两天。

也难怪Eric一个英格兰绅士时常对她一个年轻女孩白眼翻上天,她还要躲在他后面得逞地吐舌头,活像……

护食的小狗。

其实真的把他留在家里了也不会给他好脸色,她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别扭。明明把Eric气走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像个胜仗将军,转身就沉默地把卧室门甩上,总觉得在清醒时同他永远不能自然地相处。所以在关门时不小心瞥到的他落寞到让人心疼的样子也被她狠狠地拂去。

自己怎么这么坏?怎么能对他这么坏?

他可怜的样子像一把攥紧她心房的手,让她这会儿疼得不能呼吸。想着再也不能那样娇气地折腾他,让他也跟着她一起病。

所以这样想着就睁开了眼,空荡荡的房间一片冰冷,原来只有她一个人。

做错了事就该受惩罚。

同他分开了半个月,她日日都要这样劝诫自己。

她现今一个人躲在酒店,连父母的电话也要时而避开,只说自己最近工作太忙,天知道她请了不知多长时间的假。日子被她过得一塌糊涂,时而醒着呆坐半天,坐到太阳东升西落,一摸脸,才知挂了满面冰冷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