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1)

与他对接的通常是智汶,能让万俟缚泽亲自打来电话,一定有要紧的事情。

接了这份私活这么长时间,他仍未弄清这位上家的性子。不知长相,不知年纪。即便是有事吩咐,也不过寥寥几句,虽彬彬有礼,却在字语之间透出让人不可忽视的威严。

刚刚对方只是说让他最近注意何泠泠身边行踪不正常的人,但他仍敏感地在这简单的一句话中得出“最近可能有些麻烦”的潜台词。

自上次与何泠泠的“巧遇”,他对这位智汶口中的“何小姐”有了很大改观。他是一个传统的人,觉得认定了一个人就该给彼此名分。把人“养”在身边,与给人伏低做小都是他至为不屑的行为。而能促成这样行为的动因不过是,一个有钱,一个图钱。

所以先前他对何泠泠均带着鄙夷的态度,一个有着体面工作、高学识的女人,表面看起来干净漂亮,背地里却要给人做情妇,干龌龊之事。可那次接触,他却发现她并非自己早先想象中那样恃宠而骄,盛气凌人。反而,她那样的活络热情,时时刻刻向身边人即使是他这样刚认识的,被她自封的朋友传输热烈的情感。她言行中既无自盛,也无自贱,只是像一个……干干净净、活泼可人,让人看见就忍不住心生喜爱的女孩子。

如果他从前还是忍着道德上的不适去做这件事,那么见到她的那一刻,那些从前的别扭都奇怪地消失掉了。

他也忍不住像只是载了她一程,就被她当作朋友一样,像一个真的大哥一样去做好这份工作,默默保护她。

但他没想到刚挂了电话就遇见了何泠泠,她像个小太阳一样笑着向他挥手,可他来不及朝她回馈微笑,就看到一辆突然驶到路中的小型汽车直直朝那个瘦弱的身影奔去。

心是瞬间提上来的,他当兵多年,心里素质够硬,却也最为清楚人的脆弱,在残酷的天灾和人祸面前,绝不是靠着所谓“钢铁”般的意志就能与之抗衡的,尤是那样一个如蝶般的身影。

所幸车身只是擦着她的边过去,把她揽到怀里的瞬间方恢复正常呼吸,可也愈加明白万俟缚泽派他跟着她从来不是多此一举。

多年当兵的经验给了他锐利的识人眼力,对方绝不是无心之举,相反,他很有可能就是万俟缚泽让他暗中所防之人。

他先看了看何泠泠的脸色,只是苍白一些,看样子是惊吓过度,也许他最好还是带她去医院检查一番。与他相比,她显得那样柔弱娇小,她一定是吓坏了。

他给了对面的年轻男人或许只是男孩一个暗含深意的目光,他相信他能看懂那是警告。

他借力给怀中的人,带着询问的目光探向她的眼睛,他要带她去医院,如果她不介意,他可以把她抱到车上……可是他没有想到那双眼睛里是突然而至的清亮,却让他看不懂。

他被何泠泠轻轻推开,她站直仍需要费些力气,可整个人却看起来莫名的坚定。她向他开口道谢,声音还有些虚弱,接着她竟向那个男生走去。

他瞬间皱起眉头,站在对面的那个男孩子回给他的是一个略带挑衅的笑,刚好回应了他刚刚自以为是的警告。他自然不会被这种幼稚行径弄乱阵脚,可他却不能让何泠泠落入他的圈套。

郑隆稍稍用力,何泠泠便被他扯回来。

“不行。”他皱着眉头开口,他不信何泠泠看不出那人如此明显的“故意”。

可何泠泠却笑着向他摇摇头,她的脸还没有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见郑隆仍没有松手的迹象,她认真起来。

“大哥,他不会伤害我的。他是……我的学生……”

眸里是一片清明,有着必须要去的坚定。

他曾在谁的眼里见过如此神情?

郑隆突然就没忍住松了力气,就这一瞬间她就挣脱了他的束缚,上了关凯的车。

车并没开走,只是挪了些位置,停在路边。

他就在一旁看着,他拦不住何泠泠,就要将她能受到的危害降到最低。

车里没有开暖风,带着幽闭的冷意。

冰冷的皮质座椅让何泠泠没忍住打了个寒战,关凯看她的样子嗤笑出声:“你这样弱不禁风的样子,连自保能力都没有,万俟缚泽怎么就独独喜欢你?”

话语中显而易见的讽刺让何泠泠心里一刺,可是她却从中得到了更让她心生冷意的信息

不善的语气之间,关凯似乎,对万俟缚泽有着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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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9 显山(3)

半刻的无言。

何泠泠知道,今日种种,关凯就是在等她开口去问。

关凯。这样一个常见的姓氏,彼时她并没有把他和那个伤害阿言哥哥的凶手关联起来。

再次见到七年前那人的一刻,她才恍然明悟,原来关越的关,和关凯的关,是一个字。

那时她耗了多大的力气去找他的罪证。本不会是难事马路正中央肇事逃逸,监控必定拍的一清二楚。

到了派出所,甚至一年前的录像都有存档,就阿言哥哥出事那一日,监控离奇地坏掉。

她愤怒地与那人理论,那一刻民警身上的制服像一身虚伪至极的皮,让她厌恶。

他们厉声说她妨碍公务,影响治安。她还是不走,一定要在这里找到证据。一个看起来身高体状的警察去推她,论力气她哪是那人的对手,三两下的拉扯,就被他拽到了大门。

那人走后,玻璃门随着他的离去摆动,还有一些声响。

正前方倒影出她的身影。

看起来狼狈极了、软弱极了。

她这一刻恨起自己来,心爱的人无辜躺在病床上,失去右腿,失去未来,在这一刻,世界甚至要他失去公平。

而自己明明有手有脚,却连一个公道都无法为阿言哥哥讨来。

泪水是没意识到的时候就落下来的,她用袖子摸了一把,却像触到了什么开关一样,越来越委屈,泪水也像擦不净一样越流越多。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天下的路千万条,即便在公安局碰壁,周围的店也一定会或多或少地拍到。

她挨家挨户地问,可得到的回复都好像是统一的。所有老板都眼神闪躲地告诉她,没有监控,或是监控坏掉了。

没有人会傻到看不出那些人闪躲中的暗示

不过是在告诉她不必再做无用功。

那时她方知他们要保住一个人会下多少功夫。甚至在她去靠着仅有的信息去调查肇事者的背景时,也不过只查到了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