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灯好几次偷偷观察白竹,见他一直是乐呵呵的表情,就打算把瞒了他将近一个月的秘密和盘托出。
当初逃跑时,阮灯答应白竹会把所有与傅初霁相关的事情告诉他。
白竹起先听了傅初霁干过的混蛋事,气得上厨房抓起菜刀就要杀到四合院,阮灯好说歹说才把他劝住,更是不敢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他。
两人刚懂事的那段岁月,白竹知道阮灯的身体情况后,一度把他当女孩子对待,阮灯哭笑不得地过起公主般的生活,每天吃饭有人照顾,放学有人护送,后来实在是受不住,就下令废除白竹的“王子”身份。
阮灯看着“王子”往口中送了一大勺蟹肉炒饭,把心一横,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我怀孕了。”
“什么?!”白竹嗷的一嗓子,大半个餐厅都安静下来,他一口炒饭还含在嘴里,眼睛瞪得比铃铛还圆,像一只食囊里塞满食物的震惊仓鼠,“你说什么?!”
阮灯吓得浑身一哆嗦,白竹怒不可遏的嗓音穿透餐厅各个角落:“是不是傅初霁!是不是!傅初霁的孩子!!”
“嘘!嘘!!”阮灯比白竹还震惊,吓得脑袋都缩起来了,赶忙抬手去捂白竹的嘴。
白竹一把拍掉阮灯的手,扯着嗓子痛心疾首:“我就说这个老王八蛋不是个好东西吧!两眼一眯比狐狸还精!整天在会所里说自己喜欢小宝宝,这叫喜欢小宝宝?!我呸!!”
白竹恨不能把嘴里的蟹肉炒饭都喷出来,滔天愤怒就差让他头顶冒烟。
此时此刻,悔不当初的阮灯埋下羞愧的头顶,伸出颤巍巍的手捂住白竹的嘴。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至少可以选择一个没有傅初霁坐在隔壁桌的私密场所,或是白竹更开心的时候再告诉他真相。
餐厅很快从这个小插曲中恢复热闹氛围,只有他们这一桌像恐怖片过场一样寂静无声。
白竹双手抱胸,瞪圆的双眼中似乎有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伸出食指戳在阮灯额头上,恨铁不成钢道:“你在这个老狐狸身上栽了几回了?你自己说说你在他身上吃了几次亏!”
阮灯小声说:“每次都吃亏。”
白竹伸手摸到阮灯的小腹,掌心接触到轻微凸起,生命的奥妙与血缘的延续令他的心脏变得柔软不已,子宫内的小生命似乎在通过掌心的接触向他传递亲昵的情感交流。
可是一想到阮灯如今的处境,白竹狠心道:“把孩子拿掉,你还年轻,可以从头再来。这年头扎麻花辫的总裁不好找,可是两条腿的男人满地跑啊。”
“我也想过把小宝宝拿掉。”阮灯垂眸看向自己的小腹,微弱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可是小宝宝又没做错什么,他也不是自愿来到这个世界。我要是把他打掉,我会很想很想他,我要是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就要让他跟着我过苦日子,我也很为难到底该不该要他。”
阮灯眼中覆盖着一层亮晶晶的泪水,对白竹勉强地笑着:“可是一想到这个小吃货每天在我的肚子里要吃方便面,要喝奶茶,还要吃香辣土豆粉,我就好想见他一面,告诉他,等他出生以后,这个世界上还有好多好吃的在等着他。”
阮灯拉起白竹的手,讨好地晃了晃:“我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过,我自私地把小宝宝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但是我想让他不后悔地活下去,我会学着做饭,努力挣奶粉钱,做一个负责任的妈妈。”阮灯顿了顿,补充道,“傅初霁说他会改的,我也想对他这句话负责任。”
白竹沉默地听完阮灯的话,他重重地叹了声气,冷冷道:“那他要是改不了呢?”
阮灯勉强的笑容变得狡黠:“这还不简单,改得了就是小宝宝的爸爸,改不了就是小宝宝的姥爷,我要让他一辈子活在“姥爷”和“小妈”的阴影当中。”
白竹严肃的表情一秒破功,他本想忍住缺德的笑意,但憋了半天还是笑出声:“这招够狠!看到你这么清醒我就放心了。”
“那是,我现在清醒得很。”阮灯得意地扬起下巴,夹起一块绿火山排骨递到白竹唇边。
刚才气得连饭都不吃的白竹张口咬下一大块排骨肉,很快就把这个插曲抛到脑后,跟阮灯继续大快朵颐。
两人吃到结尾时,餐厅的经理突然又上了两道甜品。
阮灯看着桌上的泰式奶茶刨冰和芒果椰子冻,下意识地往白竹身后的座位看了一眼,那里已经没有傅初霁的身影。
经理对两人粲然一笑:“有位先生说,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两位漂亮的小朋友吃着饭还要生某人的气,希望这美味的甜品能让二位消消气。”
“是谁这么有眼光,夸我俩长得好看。”白竹爱吃芒果,闻言伸长脖子环视餐厅。
经理不再解释什么,笑着离开了。
阮灯挖了一勺奶冰里的珍珠,沉默地送进口中,还没来得及细想傅初霁送甜品的事,就莫名觉得好像又有人在拿手机拍自己。
他顺着余光向左侧看去,只见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正举着手机做出自拍的手势。
阮灯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不知是不是今天中午那事让他有了心理阴影,他不自觉想起儿时被狗仔追着偷拍的经历,和那段在首尔浑然不觉被偷拍的日子。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担心又是傅初霁从中作梗,拍一些他的照片拿去做某种用途。
第55章 55 不及格 55 “对不起,我不应该用爱困…
如今白竹搬到市中心附近,阮灯去他家玩就不用担心回家打不到车了。
他们在楼下买了一些水果,做了个品种超级丰富的水果拼盘,一边打双人游戏一边聊天。
期间白竹起身要去上厕所,阮灯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起来。
白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起身道:“多吃葡萄啊,听说吃多了小孩眼睛会变大。”
“哦!你快去吧。”阮灯笑得乖巧,目送白竹走进卫生间。
听到门落锁的声音后,阮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包里掏出信封,抓起沙发上的靠垫就往底下藏,与此同时厕所门“哐当”一声打开,白竹正义的声音大喊道:“放下!马上给我放下!”
被抓了个现行的当事人又迅速把信封扔到地上,动作笨拙地躲到沙发后面去了。
白竹哪能是去上厕所的,他就是为了诈阮灯一下,看看他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偷偷放下零花钱。
结果阮灯自己都过得捉襟见肘了,还是跟以前一样,担心他吃不饱穿不暖,担心他委屈自己过日子。
白竹把信封捡起来,简直又气又笑:“你呀,你知不知道你说你在那边老是吃方便面的时候我有多生气,但你又说是小宝宝想吃,我那个滔天大火就没处撒,只能逮着傅初霁可劲儿的骂,我担心你担心得要死,你还给我零花钱,你……”
“我就是担心你过得不好嘛……”阮灯小声打断白竹的话,他抬头可怜兮兮地望着白竹,澄澈的眼睛里好似盛着一捧银河,让白竹根本生不起起来。
“我好死了,整天帅哥作伴,小费往我胸口里塞个不停,我过得比你东躲西藏那一个月好不知道多少倍!”白竹重重地叹了口气,把阮灯从沙发后面拉出来,“我就搞不懂了,你是刨傅初霁家祖坟了,还是把他妈从地狱里拉出来了,他怎么能对你如此残忍?你还傻呵呵的捧着个真心给他看,他张嘴嗷呜一口就把你的心给吃了。你说,他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心,所以才那么想要你的心啊?”
阮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白竹的话,表示非常认同:“你说得对,傅初霁没有心。”但是他心虚地低下头,喃喃道,“可是他也没有拥有过正常的爱意,所以才那么想在我这里得到真正属于他的爱。”
白竹欲言又止地看着阮灯撇下去的嘴角,难听的话哽在喉中上下滚动了几下,最终咽回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