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1 / 1)

“灯灯在等我救他!别他妈拦着我!他肯定不会有事的,他在等我啊!!”傅初霁嘶吼着想要挣脱束缚,罗屹上前握住他的肩膀,悲伤到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时沉默寡言的景罡死死按住傅初霁的肩膀,突然说:“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傅总节哀。”

这句话宛如一颗定制炸弹,在傅初霁彻底崩坏的情绪上又平底炸起惊天巨雷,将他奋力波动的情绪夷为平地。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所有噪音与痛彻心扉在下一秒彻底消失不见。

第81章 81 尸体 81 “里面是已经发霉的提拉米…

阮灯死了。

这是傅初霁苏醒后,在太平间亲眼看到的一具烧焦程度为面目全非的尸体,甚至尸体的腹部还有一道圆润的弧度。

当医生把白布盖过尸体头顶时,傅初霁还处于不敢接受现实的惊骇当中,泪水在极度悲痛的情况下竟然一滴都无法涌出。

白竹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太平间,与僵直着身体的傅初霁和梁云渡不同,他已经双腿疲软到跌坐在地,哭着咒骂傅初霁:“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囚禁他,他根本不会想一个人开车去环海路散心,更不会出事了!”

梁云渡叹了口气,把白竹从地上扶起来,状似不经意的责怪同样重重砸在傅初霁的心上:“对啊,你这次做得太过分了。”

傅初霁呆怔在原地,表情空白地看着病床上盖着白布的尸体,对他们的指责显得格外麻木,好似天地间只剩下他和阮灯的尸体。

白竹捂着脸,故意将哭声放大,借着起身的动作悄悄对梁云渡说:“咱们这样刺激他会不会起反作用啊?”

“很难说,他现在连哭都不会哭了,咱们更得提高警惕。”梁云渡迅速低声对白竹说完,抬高音量安慰道,“小白,人死不能复生,咱们得尽快为灯灯处理后事。”

白竹偷偷瞥了一眼傅初霁仍然面无表情的脸庞,抬手示意梁云渡别扶着自己,跌跌撞撞地站到傅初霁身旁,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男人听到断断续续的抽噎声,终于将麻木的视线转移到他的脸上。

白竹用手背擦去不停滑落的泪水,哽咽道:“咱们一直在这里哭也不是办法,尽早火化了吧,咱也别弄什么复杂的丧事了,你我都不想让灯儿的肉体继续在人间受苦。”

傅初霁的眼睛是目前全身上下唯一灵活的器官,听到白竹的话后,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的他转了一下眼珠子,喃喃道:“你说得对……说得对。”

他机械般的手臂从口袋里掏出电话,联系了最近一家殡仪馆,之后就就又陷入了呆滞当中,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阮灯的“尸体”。

梁云渡轻轻拍了拍白竹的背,白竹便逐渐将哭声减小,直到彻底消失不见,留给傅初霁和尸体寂静的独处时间。

从火葬场到回家的路上,几人的心境遭遇比做了一场噩梦还要恐怖,短短一天内发生的意外太过突然,只有知道真相的三人私底下交换了个明了的眼神,可还是被傅初霁行尸走肉一样的状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他会在众人都不留神的状态下殉情。

景罡推着傅初霁走进四合院内,他的怀中抱着骨灰坛,空洞的双眼目视前方,突然在进入客厅的前一秒喃喃自语道:“对,我得去青草沟给你收拾行李,我这就去。”

背后几人面面相觑,景罡首先反应过来,将轮椅掉了个方向。

罗屹抹了把脸,一声不吭到门外取车了。

前往青草沟的路上同样安静得可怕,傅初霁抱着骨灰坛自言自语,说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一会儿是道歉,一会儿是告白,仿佛怀里抱着的是阮灯柔软的身体,而不是冰冷的骨灰。

白竹紧张的视线时刻黏在傅初霁身上,梁云渡怕他会露馅,揽过他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

青草沟社区无法通行车辆,他们一行人就拿着纸箱和袋子步行前往阮灯的住所。

路过楼下的小卖铺时,老板娘王玉虹对这一伙人惊奇地探出头来,景罡及时拉起傅初霁腿上的毛毯,把骨灰坛挡了起来。

“小阮他哥,你这是怎么了?”

白竹及时圆场:“王姐,没什么大事,他下楼梯不小心摔了下来。”

“哎呦,年轻人是上下楼梯可得小心些。”王玉虹没多想,紧接着说,“对了,小阮这是要搬家吗?我见他好久都没回来住了,小电驴停楼下也一直没充电。”

几人不约而同地噤声了。

傅初霁抬起毫无血色的脸,犹豫了几秒,从苍白双唇中吐出的话语轻得一下子就飘向云端:“灯灯回家了,以后不会再来了,他身体不舒服没来得及跟王姐道别,还请见谅。”

王玉虹听到阮灯一切安好,笑着摆摆手,爽朗道:“这有什么见不见谅的,谁还没个急事了,小阮身体不舒服确实得回家好好养着,你这个当哥哥的可要照顾好他啊,别再让他瘦得跟个小猴子似的了。”

傅初霁看着王玉虹脸上友好的笑容,捧着骨灰坛的双手用力到暴起青筋。

所有人都对阮灯很好,唯独他是个恶魔,一步一步把阮灯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白竹见状赶紧牵住王玉虹的双手,乖巧笑道:“谢谢王姐这么挂念我们家灯灯,那我们就先上楼替他收拾行李了,等收拾完了我下楼跟您谈房租的事情。”

“行啊,快去吧,姐看着你们一群年轻人关系这么铁,可真是羡慕啊。”王玉虹招呼着他们走进单元楼内,便回自己的小卖铺继续守着了。

傅初霁由景罡背着抵达阮灯的房间,这里全都是阮灯生活过的痕迹,有他放在桌上还没来得及收的提拉米苏原材料,有搭在床边等着晚上回来穿的睡袍,还有堆在水池里没洗的碗筷,到处都是阮灯临走之前留下的痕迹。

傅初霁坐在窗边愣神,眼神木然地看着在房间内四处忙活的几人,他们就像开了加速特效,在他眼前快到留下一片残影,所到之处皆有阮灯活动过的影像。

直到屋内迅速收拾干净,景罡和罗屹先行下楼整理行李,白竹站在流理台旁,眼神复杂地看向傅初霁。

男人的眼珠再次转了转,茫然地看向白竹。

“你过来看看。”白竹走过来推动傅初霁的轮椅,把他推到流理台旁。

只见一个蛋糕盒安静地坐在流理台角落里,白竹将盖子打开,傅初霁看到里面是已经发霉的提拉米苏,软趴趴的不成形状,摊成一坨难看的固体散落在垫片上。

一滴泪水毫无征兆地从傅初霁左眼哐中涌出,紧接着无数颗泪珠从他脸颊滚落,他的喉咙中爆发出悲凉的哭腔,立刻转变成哀嚎,剧烈的抽噎哽在喉咙中,将体内缺乏的氧气挤压得更为稀薄。

他捂着心脏缓缓躬下脊背,缩成一团的肩膀颤抖不已,与他崩溃的哭声一起抽动着。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给他过生日了,也再也不会有人爱他了,而他也只能为阮灯冰冷的坟墓献上一份自己亲手制作的生日蛋糕。

那些想要陪阮灯一起度过的孕期时光,买好的妊娠油、还有孩子的爬爬服和小鞋子,以及不确定装修成什么颜色的婴儿房,所以装修成阮灯最喜欢的薄荷绿作为惊喜……等等一切有关于未来的幻想,都不作数了。

是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挚爱。

傅初霁几乎哭到昏厥,意识不到自己是如何下的楼,又是如何恢复麻木,与梁云渡一起待在楼下。

直到一根点燃的香烟塞进他的双唇间,他已经戒烟许久,机械性的吸食动作令香烟抵达肺部,尼古丁刺激着大脑产生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