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自有恶人磨,不过是一命换一命罢了,就当是石君翔与阮栩谦的前世恩怨总算有个了结,至于他们小辈的爱恨情仇,已经轮不到石松川来插手。
阮灯迈下台阶走到安全爬梯的平面上,看到积攒着陈年灰尘的地面就在眼前,耳边传来楼上不远处的交谈声。
景罡问傅初霁:“那个小子怎么处理?”
傅初霁沉默了几秒,淡淡道:“先留他一条命,等对付他们公司的时候还有用处。”
“是……少爷小心!!”
阮灯只来得及听清景罡一声嘶叫,背后猛然传来一股惊人的推力,带着彻骨恨意将他狠狠推下仅剩一层台阶的安全爬梯!
他在肝胆俱裂的震惊下迅速转动身体,以极度扭曲的方式向前倒去,只听一声“砰!”的巨响,他感觉到自己的头顶狠狠撞到了安全爬梯旁的挖掘机轮胎履带上。
阮灯的头部传来天旋地转的剧痛感,剧烈的撞击使他眼前忽明忽暗,闪着黑色斑块的模糊感呈现出爬梯上的情景。
他在猛烈晃动的视线中看到眼前四人乱作一团,罗屹蹲下身去捡掉在地上的美工刀,石松川眼见形势不妙,直接从爬梯上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而傅初霁怒吼着从背后钳住他的脖子,景罡则是神情慌乱地向他跑来。
阮灯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看到扭打在一起的傅初霁和石松川从只有一根防护栏保护的爬梯三层重重摔了下来。
“老傅啊!”罗屹连滚带爬地冲到傅初霁身旁,不敢轻易上手扶他,“快让外面的救护车抬两个担架进来!快!”
景罡把失去意识的石松川交给一旁的保镖,守在阮灯身旁同样不敢动他。
傅初霁躺在地上懵了半分多钟,浑身上下疼得一动也不敢动,等到意识全部恢复后,右侧的脚踝和手腕纷纷传来钻心剧痛。
肋骨断裂的剧痛使他无法支起身体,只能一再用左手击打太阳穴的方式让自己保持清醒。
守候在外的医护人员很快就把他和阮灯抬到担架上,傅初霁已经是痛到神志不清的状态,却还是死死扒住护士的袖子,强撑力气费劲道:“麻烦帮我转告医生,先救我爱人,一定要保大人,无论如何都要保大人……麻烦帮我转告医生……”
“保什么大人啊?!”
“罗屹!保大的!保……大……”
傅初霁侧头看向深陷昏迷的阮灯,沉重的眼皮战胜了混乱理智,将他同样带入昏迷的状态。
阮家投资的私人医院从未如此戒备森严过,里里外外都是巡逻的保镖,抢救室里躺着他们最大的财主和名正言顺的小少爷。
石君翔意外坠楼的消息不胫而走,各大媒体只敢报导表面消息,关于傅初霁与阮灯的事只字未提。
除了这家全面封锁消息的医院,谁也不知道他们此刻生死未卜。
第二天一早,天色将明时,傅初霁坐着轮椅出现在阮灯的病房内。
他看着阮灯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脑中最后一丝理智“啪”的一声,断了个彻底。
他的手腕、脚踝和肋骨均出现不同程度的骨折,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在接下来很长一段之间都要靠轮椅行走。
庆幸的是阮灯当时被推倒的瞬间扭转了自己的身体,造成头部轻微脑震荡,脸颊轻微擦伤,其他部位在厚重羽绒服的保护下没有受到伤害,就连腹中的胎儿都在危机情况下被他捂得严严实实,毫发无损。
如果不是阮灯及时调转方向,让身体正面朝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阳将刺眼的金黄色光芒照射进屋内,傅初霁看着阮灯沉睡的安静脸庞,一眨也不眨的双眼尽显恐怖神色。
敞开的病房门外守着严阵以待的保镖们,他们神情紧张地看着屋内,静待傅初霁的下一步指令。
直到一滴泪水从干涩的左眼中跌落而下,傅初霁缓缓闭上双眼,抬手示意保镖们推动阮灯的病床。
他不敢睁开眼睛面对现实,耳边病床滑轮滚动的声音越来越远,空荡荡的病房内传出一声从他喉咙中硬挤出来的痛苦歉意。
“对不起。”
第78章 78 榨汁杯 78 “只有我爱你这句话,我从…
阮灯醒来时,眼前熟悉的荷花吊灯由模糊逐渐变清晰。
他有些恍惚地眨眨眼,环视四周发现这是四合院内装修统一的客房,还以为自己又要梦见小宝宝了。
他的心跳瞬间活跃起来,满怀期待与喜悦等待着与小宝宝见面,可竖起耳朵仔细判断周围响声,却始终没有听到孩童的呼唤声。
恢复意识后,轻微脑震荡残留的头晕令阮灯有些犯恶心,他扶着额头坐起身来,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家中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长时间,打算下床去找傅初霁。
把双脚探到床边寻找拖鞋时,耳边忽然传来几声锁链拖动的声音。
他茫然地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左脚踝上莫名其妙出现一个皮质脚镣,上面禁锢着的锁链一路延伸至床头墙边,钉在那里取代了床头柜的位置。
阮灯愣了许久,迟钝的大脑反复出现一年前被囚禁时的画面,以及刚经历过的绑架事件,两种不同的经历搅得他头痛欲裂,分不清到底哪件才是真是发生的。
直到敞开的门外传来保镖们的交谈声,阮灯才彻底从悲哀的现实中缓过神来。
怒火从他空荡荡的胃里一路烧到失去理智的每一根神经当中,他试图用手扯掉脚踝上的束缚,口中失控大叫:“傅初霁!王八蛋!傅初霁!!”
几乎在他呼喊的同时,屋外就响起一阵电动轮胎行走的声音。
阮灯在挣扎的途中一脚踩到落在地上的羽绒被上,摔了个狼狈的屁股蹲,他用最为原始的暴力方法扯动脚镣,带着哭腔咒骂道:“你是不是疯了?!这就是你说的你全都改了吗?!!你这个……”
咒骂声戛然而止。
阮灯看到电动轮椅的轮子停在自己眼前,他抬起震惊的目光,看到傅初霁脸色惨白,右侧手腕和脚踝都打着石膏,此刻正用他唯一完好的左手试图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却因为胸膛上同样缠着绷带,弯不下腰来,只能握着他的手臂干着急。
“灯灯,现在情况特殊,公司要一边收购一边进行大换血,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外面,不然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保护不了你。”傅初霁感到阮灯站起身来,便拉着他的胳膊讨好地晃了晃,“你先在家待一段时间好不好?外面太危险了。”
阮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一把甩开傅初霁的手:“没有危险了!你不要总是自己吓自己好不好!”
傅初霁的眉眼间蒙着一层化不开的哀愁,他将轮椅控制着向前走了几步,扶着阮灯的腰让他坐到床边,双唇几次开合都没能把话说出口。
良久的沉默过后,傅初霁用左手攥紧阮灯的手,沙哑的嗓音苦苦哀求道:“我不想再经历这种快要失去你们的日子,就算你说你没事,自责的情绪已经快要把我淹死了……等你的伤养好了以后,你随时都可以出门,也可以去任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