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静吃着饭,背脊挺直,仪态挑不出半点错,标准的豪门富太太模样,闻言只是一笑。
陆铭诚不会背叛我们的婚姻,两家联姻,牵扯的利益太多,一时难以分割。
可若是心游离了呢?
我想起下午安米传给我的照片,男人抱着娇小的女人,模糊的照片,却依旧可以看出男人心疼的双眼。安米的消息随即传来,「当年喻诗雨是陆家的资助对象,后来被陆夫人知晓他们在一起了,气得当场断了她的资助,赶出了学校,她可是你男人最爱时分开的白月光,墨雨涵,你长点心吧,有些跟头栽一次就够了。」王子不爱公主,偏爱灰姑娘。几年前,顾渊闻为了一个坚韧小白花连夜与我分手,称与我只是将就,一想到要与我这样的人共度余生,便觉难以忍受。
可我自小便学习礼仪,钢琴绘画舞蹈样样第一,专业成绩从来都是第一,从未出错。
他与我自小青梅,后恋爱五年,其间从未争吵越轨,我以为,我们会结婚的,像身边其他人一样,在合适的人里,挑选自己最喜欢的那个。
毕竟婚姻于我们而言,本就不由自己做主。
那陆铭诚呢,他也是这样想的吗?觉得我无趣,寡淡?
我轻叹,「我有什么办法啊。」
他不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
陆铭诚是半夜回来的,男人似乎刚洗漱完,躺下时有些微凉的胸膛贴上我的脊背。
他将我拥入怀里,不一会,暖意盖住那点微凉。
男人嗓音沙沙,「对不起,今天不该将你一个人丢在商场。」
我困倦的脑子忽地清明起来,他凑过来,吻住我的唇,舌尖不遗余力地挑逗,直至我无法呼吸,我推开他,借着床头昏黄的灯看他。
「所以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他静静看着我,喉间发出轻笑,「太太是吃醋了?」我挑眉轻笑,想起下午安米发的照片,嗓音温淡,「我只是不想我被戴绿帽子上头条。」
他将我揽入怀,「她叫喻诗雨,是我一个朋友。」我指甲陷入掌心,闭了闭眼,掩饰住眼底的泪意,他们在相爱时被迫分开,而今日种种,都在说,他在乎她。
可偏偏,我们是不相爱的两个人,也就找不到缘由质问。
陆铭诚嗓音沙沙,「听诗雨说,以前我们是同班同学?我怎么不记得我和太太做过同学。」我身体一僵,轻嗯了一声。
「念了不到半年就转学了。」陆铭诚当年天天睡觉,逃课,在教室的时间本来就少,他不记得我很正常,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喻诗雨还记得我。
「我记得太太的履历里,从来都是第一,怎么会进我的班。」我没有回答,太久了,久到那些朦胧的少女心思难以启齿,我只记得,那时只想离喜欢的人近一点。
他嗓音带笑,「真是可惜,离那么近,我却不曾见过太太的少女时期,太太记得我吗?」
我心尖一颤,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萦绕心口,索性违心道:「不记得了,这么久了。」安米说,我这人要面子,天塌了我的面子也不能塌。我想大抵是如此,陆铭诚不曾注意过我,我便也假装没注意到他。
03他的电话在清晨忽然响起,我被惊扰得坐起。电话那头声音慌乱。
「陆总,喻小姐的丈夫来医院闹了,非拉着喻小姐要出院。」
他眉头拧紧,急急忙忙出了门,走时,他在我眉间落下一吻,语气温柔,「抱歉,我出去一趟,你再睡会。」门被关上,我皱眉,没了睡意,看见他连大衣都未穿,起身跟着他一起出了门。初秋天气还是寒冷的,前面黑色的卡宴开得极快,将我的车远远甩在身后。
医院一片混乱,持刀的正是今日在商场的男人,人已经被人制服。
陆铭诚眉眼冷淡,怀中女人病号服已经被血染红,腹部插着一把匕首。「丢进监狱里。」他嗓音有些冷漠。
我穿着白色大衣,红色围巾遮住我的半张脸,头发懒懒披在肩头,只余一双眼睛安静注视这一幕,只觉滑稽。
陆铭诚看见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旁边护士推着推车路过,与地上这个颓废脏乱的男人路过一瞬间,他猛地撞倒那位护士。
动作太快,场面一瞬间慌乱起来,人群尖叫声中,我看见陆铭诚似乎是下意识侧身将喻诗雨护在怀里。男人却拿起推车里的手术刀,朝我扑来,我闪身避开,却撞上后面的车,瓶瓶罐罐刷了一地,我跌在地,脊背剧痛传来。
如果我没猜错,喻诗雨丈夫似乎是想劫持我。也是,进了监狱这种地方,凭借陆家的权势,怕是难以出来。
陆铭诚拨开人群,抬脚将男人踹倒,他向来一副清俊贵公子的模样,如今却是浑身戾气,像是压抑着什么,他皮鞋踩在男人胸腔,用力碾了碾,嗓音有些冷沉。
「如果我没看错,你刚想对我太太动手,我太太若是有什么事,你这条烂命比不过我太太一根头发丝。」
他扶起我,眉眼担忧,「没事吧?」我抽回手,背后火辣辣地疼,可我只笑,眼底泄露出几分嘲讽。「我倒是没事,只是那位小姐若是再不处理伤口,怕是要流血而亡。」大家这才像是反应过来,喻诗雨脸色苍白看着我,扯唇似乎想露出一个和善的笑,眼睛却泛红,有些不知所措。我忍着疼,将手里衣服递给他,脸上却怎么也挂不出虚伪的笑。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我仰头看着他。
「我去外面买点早餐,等下直接回公司。」
他目光沉沉看着我,过了几秒,才轻嗯一声。我转身便走,直到离开他的视线之外,我扶住墙,挺直的脊背总算弯了。疼,疼得我眼泪直流。
我缓了会,买完早餐返回病房。
病房里,喻诗雨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她是你女朋友吗?」
「她是我太太。」
「那你喜欢她吗?」我敲门的手一顿,男人似乎也在思考,过了几秒,我听见男人嗓音沙沙,「喻诗雨,她是我的妻子。」没有明确的回答便是答案,我站在门口,忽然想起结婚前,陆妈妈和我说的话,她说,陆铭诚是个责任感很重的人,嫁给他,不会过得不幸福。但那是作为陆铭诚妻子的幸福。04
我没再关注这件事,安米约我去喝酒时,已经是一个星期后,我刚从国外回来,签订了和米国一个公司的合作。
「你可真是大忙人。」「这不是要工作吗,才回国。」
她嗤笑一声,「你别装,我都知道了,每次感情出点问题你就跑出去当乌龟。」
我在米国的一个星期,陆铭诚和初恋疑似复合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媒体多次拍到两人同框,只不过被陆氏旗下的媒体压了下来。可圈内人都心知肚明。
「你这样,他迟早要被抢走的。」她目光水汽氤氲,俨然有了醉意。
「以前觉得陆铭诚这人装是装了点,可好歹守夫德,不出轨不乱搞,原来是眼光有问题,喜欢一个带孩子的跛子。」
我皱眉,喻诗雨是跛子?
安米抱着我,漂亮像洋娃娃的脸涌现伤心,「男人都贱,我这样漂亮,还不是被甩,别人说我千好万好,可是他不觉得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