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1)

花家长子花卷经营花家的洋货铺子,每天迎来送来,见识多广,天南海北的客人都见过,他在一旁出主意,说道:

“牛乳这个东西,不止是大小姐,有很多人喝了肚子都不舒服,有些人喝了就没事,这大概是天生的,不过,我认识一些西北那边的客人,他们有种做牛乳的法,。”

“就是先把牛乳煮沸,凉下来,放入一种叫做天山雪莲,类似银耳般的东西,过一晚上,牛乳发酵,就会变得像嫩豆腐一样,因味道是酸的,就叫做酸奶。”

“同样都是牛乳,做成酸奶之后吃了,胀气或者肚子不舒服就会少很多,我吃过这个东西,加入雪花洋糖,或者熬煮的果酱蜜饯之类的,味道还挺好。”

花大哥和花大嫂听了,觉得可以试一试。

次日,花大嫂就和花姨娘说了,“……这都是花卷的主意,出了事,姨娘可别怨我啊。”

这种时候,都怕担责任,所以花大嫂说了实话,若是放在从前,定会说是自己想出来的法子,要邀功请赏,根本不会提花卷二字。

说完,花大嫂把一小包东西给了花姨娘,“这是花卷从西北商人那里搞到的天山雪莲,使用的法子写在里头一个字条上了。”

花姨娘打开纸包,里头有一块类似泡发的桃胶般、但颜色是白色的小东西。

打开字条一瞧,花姨娘只是稍微认识一些字,上面的字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花姨娘怕搞错了做酸奶的方法,伤了大小姐,于是就把天山雪莲和字条都带到了张容华那里。

花姨娘说道:“这是花卷从西北人那里学的法子,据说一些喝牛乳胀气的人,喝了酸奶后一点事没有,我实在没有其他法子了,这个你要不要试一试?”

张容华看了字条,说道:“还挺有趣的,我亲自来做。”

张容华把半罐子牛乳煮开,放凉,用凉白开冲洗天山雪莲,然后把天山雪莲泡在牛乳里,蒙上干净的纱布,放在温暖的房间自然发酵。

次日,揭开盖子,里头的牛乳果然成了豆腐脑般的酸奶,张容华尝了一小口,酸的眉毛像蚯蚓一样扭动,“好酸,把桂花酱拿来。”

张容华用桂花酱拌了酸奶,吃起来酸酸甜甜的,还挺开胃。

按照字条的方法,张容华用温水冲洗天山雪莲,然后把天山雪莲再泡进放凉的牛乳里,蒙上纱布,周而复始。

这法子果然有用,张容华吃了之后,再也不胀气,也不窜稀了,而且吃了酸奶之后胃口大开,连饭都能多吃半碗呢!

张容华说道:“花卷很有心,姨娘该好好赏他。”

看到女儿面色红润,饭量也上来了,花姨娘当然高兴了,她将两匹尺头,一袋金馃子给了花大嫂,说道:

“给花卷的,这孩子不错,见多识广,将来我们花家恐怕还要指望他呢。”

花大嫂听了,面上笑嘻嘻,心里不高兴:花卷是养子,我还有三个亲生儿子呢,难道将来花家家业都要给了花卷?

花卷得了礼物,在赖嬷嬷的引领下,去了花姨娘院里磕头谢礼。

花姨娘见了花卷,很是喜欢,“都长这么大了,听说你会好几国语言,洋货铺子里都是你来操持,现在皇上开了海禁,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我们花家的生意定会越做越大……”

花姨娘将花卷一顿夸赞,还留了花卷吃了中饭。

见花卷被花姨娘看重,花大嫂更加嫌花卷了,就连花大哥也有防范之心,夜里洋货铺子关门盘账,花大哥借故要花卷回去休息,不让他碰账本。

花卷见状,本来凉下来的心已经冻死了,他在酒馆喝闷酒,到了打烊,店家要关门,“走吧走吧,待会要宵禁了,五城兵马司的人要是看到咱们店这里还有灯火,等是要来查的。”

花卷拿着剩下来的半坛子酒,走出店面,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几乎一出门就白了头。

路人都在往家里赶,花卷有家,却不想回家,家里人都不喜欢他以前还有花椒妹妹为他说话,现在花椒进了颐园,据说最近还得了老祖宗的宠爱,青云直上,花卷仅有的一点牵挂都没有了。

就在花卷踌躇着是不是干脆去旁边的似家客栈凑合过夜时,一辆马车在路边停下,坐在车辕子上赶车的人说道:“这不是花卷吗?喝多了?来,我送你回去。”

花卷回头一瞧,正是鹅姐夫。

第40章 第四十回:厚道人开解苦命人,聪明人猜中新媳妇鹅姐夫是个厚道人,……

第四十回:厚道人开解苦命人, 聪明人猜中新媳妇

鹅姐夫是个厚道人,花卷心下一暖,说道:“多谢, 只是我现在不想回家。”

一看花卷说话喷着酒气,手里还有个酒缸, 又说不想回去,鹅姐夫一猜就晓得大概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弯腰,对着花卷伸出右手, 说道:

“来, 上车,先进去暖和一下。里头有暖炉, 我刚刚送了来寿家的回家,车上热乎着呢。”

寒冬腊月,时而有醉汉醉倒在街头小巷, 在睡梦中活活冻死,第二天冻得像根冰棍似的,鹅姐夫担心花卷出事。

花卷上了马车, 里头果然暖和, 说道:“鹅姐夫,你就把我随便放到一家客栈就行了。”

鹅姐夫说道:“这年底小偷强贼都要过年的, 到处摸钱,客栈里也不太平,你这种喝多了、穿戴又体面的年轻公子, 正是他们最喜欢的肥羊。”

“你跟我回家。我的秋胡戏常年住在二门里, 我儿子吉祥这几天都在东门该班,家里就我一个人, 你就睡我儿子的床。”

花卷苦笑道:“我不是什么公子,我就是个打杂的。”

鹅姐夫一扬马鞭,说道:“不管是公子还是打杂,都要睡觉不是?走,咱们家去。”

到了四泉巷,鹅姐夫搬出一个铜锅,把外头冻硬的羊肉切了片,撕了几片白菜叶子,和花卷一起涮肉涮白菜,把剩下的半缸子酒都喝了。

酒能催的人敞开心扉,花卷把自己今天,还有这些天受的委屈全都说出来了。

花卷的脸喝的红红的,“爹娘待我这些年,吃好喝好,还上过几年学,我若翻了脸,岂不是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我不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今晚不回去,明天也是要回去的,可我真的不想再回去了,那不是家。”

鹅姐夫是看大门的,看惯了人情世故,说道:“花家这样对你,无非是如今家大业大,嫌了你占据老大的位置,论理,老大继承家业,花家有三个儿子呢,都是三少爷的书童,如今都还没混出个名堂来,他们要为三个儿子盘算。”

花卷摇头道:“我不要花家一文钱,都给花椒妹妹和三个弟弟也无妨,我可以赚钱养活我自己。”

鹅姐夫说道:“既然这样,你就还宗吧,你自由了,花家也能放心偌大的家业给三个亲生儿子。”

花卷依然摇头,“我父母不会同意的,当年他们成亲三年生不出孩子,请了咱们家庙怀恩观张道士算命,张道士说他们缺亲情缘,要先行善积德,去弃婴堂抱养一个,他们抱养了我,接连生了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倘若我离开花家,这亲情缘不就断了吗?”

“正因如此,我父母现在捏着鼻子也得认我这个长子,他们不会放我走的。”

鹅姐夫拍了拍花卷的肩膀,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什么亲情缘这是话是怀恩观张道士说的,那就让张道士改口,说你的生辰八字和花家犯克,正因你在,夺了三个弟弟的气运,你得离开花家,三个弟弟才能有大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