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霓虹仙娥尚且陷在震撼之中,细细思索,便诚然答道,“未有特别说过。只说昆仑似有人设大搜魂阵,似乎跟曾经陨落的烛龙山神有关。对……于烛龙山神有关,我要求见长生君!”
“哦?”他笑得温柔,半点危险都察觉不出,“仙子稍安勿躁。”便从他轻盈的袖中乾坤中取出一瓶精致的丹药,“这是安神凝息的妙用丹,仙子服下一颗,喘口气才好。到了琼殿里面,方不会唐突上神。”
他好风流的皮相,笑容如沐春风。
霓虹仙娥不疑有他,纳入手中,缓缓服下。谁知不过一息,脑中如钟鸣震,便捂着额头埋下了脸颊。
太白与少陵二人正自阶下一并上前,见红鸾正将手中的一瓶能令人遗忘要事的空冥丹揣回袖中。
太白出声:“小子,苍龙神君陨落,都往琼殿去了。你与霓虹仙娥在此处拉扯什么?”
红鸾并指抵于唇上,示意太白噤声,捧起霓虹仙娥的脸颊:“仙子好些了?”
霓虹仙子睁开眼眸,只觉得脑中好似什么记忆被抽取般头疼:“红鸾星君……太白仙君、少陵仙君。我……怎么在此处?”
红鸾满意拍了拍衣袖:“自然是因为苍龙神君陨落了,这般大事,各路仙神都来求见长生君。”
霓虹仙子捂了捂额角:“陨落了?这怎么可能。”她百转千思,“苍龙神君陨落之时,去过什么地方?办过什么事?岂会如此平白陨落!”
“仙子侍奉苍龙神君都不知道,我们岂会知晓?”红鸾拂袖,“如此大事,自然要听长生君主持分明。我们先行一步,仙子珍重。”
霓虹仙娥:“嗯嗯?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
八方仙神驾雾的、腾云的,十八般法器飞马朝着九重天最高处的琼殿疾驰而来。
白玉的门扉大开,空旷的神殿中,左右而立两位殿前尊神。
三大尊神只余两位,左右分庭而立。
妙音天女一身青绿乐衣,蜜肤碧眸,神圣不可逼视。见她脚步凌于虚空,反抱一把赤金五色彩宝琵琶,神色静谧冷漠。
玉皇道君威严端正,手持一柄白无瑕的神笏,通身金袍祥光笼罩,黑发一丝不苟,肃身而立。其身后仙吏一众,寒蝉若禁。
而中间曾经站着苍龙神君的位置,空了。
三百灵修仙神吵嚷不息,八方散仙亦是远远听候。所有人都议论着苍龙神君魂灯熄灭之事,等待着长生君出面。
声音越吵,玉皇道君脸色越不好看。终是轻咳一声,九重天瞬间就安静了。
九重天玉皇道君、欲海酆天子麒麟。稍有些年岁的仙官们都知晓,这两位是惹不得的铁面。如今酆天子麒麟陨落了,眼前的玉皇道君便是天上地下独一份儿的扎手的真刺儿。
妙音天女远黛般的眉梢意味深长地一挑,露出个淡漠的表情。
玉皇道君开口,声传九霄:“苍龙神君陨落于凡,可有仙官知晓缘由?”
九霄寂静。
杜少陵左右看了看,抬腿欲往前一步。李太白撩袍一个绊脚,稳稳当当踢上了杜少陵的腿肚。
杜少陵噗通一声,在玉阶上头连摔了三个屁股墩儿。
玉皇道君极目远眺:“少陵仙君?”
太白拂袖两三转,连忙扶起少陵:“玉皇道君您忙,我们白玉京的看个热闹。喝多了……喝多了……”
玉皇道君不喜:“不务正业。”转头朝向妙音天女,“苍龙神君骤然陨落,事出蹊跷。人间近日总不太平,战神少司剑于凡归来之后,亦是古古怪怪。天女何不拨弹法音寻遗,定下苍龙神君陨落之处。若有妖异,我九重天也好早日出将剿灭。”
妙音天女看了一眼远处阶下的太白与少陵,眼神并不落在玉皇道君身上,音出仙渺:“天地有道,遑论尊神陨落这等天机。何以要我涉道?”纤细的手腕一垂,将琵琶朝玉皇天尊递来,“谁想定谁弹。”
“……本尊岂会使天女的法器?”玉皇道君眉首一簇,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妙音天女收回琵琶:“或许是苍龙神君天人五衰,命数已尽,陨落于何处海境。谁又知晓呢?”
“天女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管好你自己。”
二人正言辞激烈,却见琼殿之后明障次第而开,仙雾缭绕。
金瞳白发的圣洁上神之云端步出,天衣缥缈,法相庄严。
诸人连忙拜觐:“长生君。”
妙音天女不着痕迹地避开眼眸。
0083红绸
高高在上的玉阶之巅,白发上君颀身而立。三百仙神的目光投在他的身上,等待着一个答案。
长生君的面上并没有别的表情,波澜不惊的眸中,似乎……并无意料之外。
玉皇道君拱笏而立:“长生君在上,苍龙神君当真陨落了?”
长生君金眸微合:“是。”
“尊神陨落之事,岂能不明不白?”玉皇道君步前一步,“依我所见,该请妙音天女速速搜寻其陨落之处。若有妖异横生,我愿讨伐!”
妙音天女轻觊一眼:“我看玉皇道君力主讨伐是假,怕步苍龙神君后尘是真。”她丹唇微勾,“这么怕死做什么神仙,何不来世托生个木头,也省这许多烦恼。”
“妙音天女三十载前便与欲海妖女交情匪浅,我看是你道心不坚。”玉皇道君竖目,“若有妖邪乱世,再生事端,不去讨伐而顺其滋孽,与那些堕神、妖邪有何区别?”
提起欲海之事,四周一片寒蝉若禁。
“玉皇道君若要查。”长生君仙音缓缓,没有喜怒,“便随你罢。”
妙音天女蹙眉,唇齿微微啜喏,却未说话。
长生君无暇的袖袂一拂,一盏枯竭的魂灯自袖中乾坤浮现。灯纹之事龙鳞黯淡,正渐渐遁于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