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冬至,我们可以早一点儿去接翠翠和东东,你不是早就想见她们了吗,正好可以带她们去买点……”
“迟简。”云寒客打断了她的话。
“怎么?”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在我家伤到你的那一柄匕首。”
迟简当然没有忘记,她记得那一柄匕首十分锋利,当时云寒客说是他妈妈给他用来防身的。
她对云寒客点头,然后她又听到云寒客继续道:“那匕首很锋利,也很坚硬,是当时云刚用来杀猪的,请了村里最好的铁匠打出来的。”
迟简没有出声,而是认真地盯着云寒客,表示自己在听。
“当时我用他挡住了云刚的砍刀,它都完好无损,但是……”云寒客停顿了一瞬,“但是今天它在我为母亲挖好的土坑旁,断了。”
云寒客将断裂的匕首自包中取出,放到了床上,“分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它却断了。”
他一下下地抚摸着匕首断裂的纹路,长眉哀怆地向下耷拉着:“妈妈没了,匕首也断了,我……”
在幼时,是妈妈为他挡下了一次次的暴打与虐待,长大了,是这把匕首为他斩断了一次又一次的不怀好意。
但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他已经没有可以来保护自己的东西了。
迟简倾听着云寒客的诉说,她拿起那柄已经断裂的匕首,仔细观察,发现它并不是云寒客口中的突然断裂,这柄匕首应该在当时被砍刀强砍后就产生了裂缝,只是一直放在刀鞘内,今日天寒地冻才突然崩裂。
她将东西放回了原位:“它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它将你完好无损地送到了你母亲的面前。”
迟简抬头,对上云寒客苍白的面容,他好像在这件事情上分外坚强,从未在她的面前掉落过一滴泪水。
但是就是这种不合时宜的坚强,却让她难以控制地心疼。
“它该回去复命了,”轻抬手,迟简捧住了云寒客的侧脸,她轻轻用拇指摩挲着他仍翻红的眼尾,“以后我会护着你。”
一滴泪落下,砸在了迟简的指腹上,好看的长眉轻拧,云寒客哀痛地闭上双眼,泪如断线玉珠。
他就那么直直地坐在床上,不声不响,却持续地落下无声泪。
迟简心疼,她一手将两人之间的碎裂匕首移开,靠近云寒客,她知道他此时需要发泄,便抬手以不可抗拒的力道将云寒客的头按到了颈窝。
迟简一下下地顺着云寒客的后背,直到那人从克制到肆意的痛哭,他的两只手轻轻地拽着她两侧的衣角,却没有再唐突一步环住她的后背。
感受着云寒客的小心翼翼,迟简第一次垂下眼睫,晦暗的深眸里尽是酸楚。
寒客啊,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我并不是一个长情的人,也不能保证这最初仅源于肤浅表象的爱会使我贫瘠了前半生的感情就此变得充沛,我不敢回应你的爱,也无法回应,可我到底怎么做,才能算是不负于你。
时间点点流逝,迟简感觉自己的整片肩头都已经被泪水打湿,她用下颌轻缓地磨蹭着云寒客的侧耳寓意抚慰,环着其细腰的那只手也再一次用力收紧。
她不是个木头,反而对云寒客对她的感情十分了然,但这却是她第一次不敢回应一个异性的感情,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云寒客,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在感情方面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烂人。
她配不上云寒客的爱。
……
第二日早,两人均是默契地没有提及前一晚。
一早云寒客就提前准备好了两人的早餐,并在迟简走出卧室后主动给予了她一个晨安与微笑。
迟简可以说是一夜未眠。
她的思维从未如此混乱,以至于总是聪慧机敏的大脑都宕机了整晚。
“辛苦你了,”她回给云寒客一个微笑,与晨安:“早安。”
早饭过后,两人收拾完毕便踏上了下村的路程,她们准备将徐翠和徐东接到市中心买点儿东西,所以一早便驱车启程。
一上午的时间好像过的很快,也亏得徐翠姐弟十分懂事,几人很快便采购足了东西重返乡间。
“哥哥,我来提,这个不重,我可以提的动。”
云寒客正在从车的后备箱将购置的吃食拿出,徐翠人不高,但手上也有劲儿,迟简二人来的消息使这个小大人十分激动,下车后嚷着要多提一些东西。
云寒客笑笑:“你去看好东东,别让摔着,这些我来就好。”
小丫头争的不行,好像让云寒客多提一袋东西就是罪过一般,她急忙将弟弟抱过门槛,便又冲了过来想要帮忙。
刚把新购置的被褥抱进房间的迟简一出来便看见这两个相互拉扯的小朋友。
两个人明明不论是年纪还是身高都相差颇大,但是相互拉扯的样子却是谁也不让谁的难分伯仲。
“我来吧,”迟简快步上前,就怕塑料袋中的新鲜水果会脱出袋子摔个稀烂,“翠翠,你去看一下火炕,屋里热的能把人融化。”
“什么?!”小女孩儿瞬间跑进了里屋,生怕今天屋子里的温度不够舒适而怠慢了自己的恩人。
而迟简则是收回了视线,一个昂首便看入了云寒客的双眸,“寒客。”
“你去我的驾驶座左下档拿你的匕首,上午在你们买衣服的间隙我去找人将它接上了。”
云寒客从迟简所说的地方取出了他的拿柄匕首,自刀鞘中抽刀而出,发现那断裂的地方确实已经重新连接。
“这……”云寒客向迟简投去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去做的这件事,他一路上竟然没有发现。
迟简解释道,“时间紧急,没有找到打铁铺,只找到了一个金银店。”
云寒客顺着刀体往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