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茵!”是楚烨惊呼的声音,赶紧过来扶住了她?。
桌上的瓶瓶罐罐已经撒了一地,念茵也?不知道自己撞到了哪里,头有?些疼,她?还是在?看到其他人?惊吓的目光时,才发现头上竟然有?血迹渗出,顺着脸颊流下。
她?看到了母亲在?呆愣后,流着泪的复杂目光。
是愤怒、怨恨、责怪,也?是内疚、不舍,和心疼。
念茵忽略了前者?,她?只看到了母亲的愧疚,她?摇摇头,想说自己不疼。
姜芜捂住了脸,任由?泪水滴滴滚落。好恨!她?好恨!可是念茵又有?什么?错呢?她?怎么?能把怨恨发泄在?她?的身上。
结果,说到底,她?也?不是一个好母亲,无论对哪个孩子。
她?就?不应该活下来,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在?与梁谦逃离京城的那一日,她?就?应该跟随他一起去好了。
不对,不对,姜芜的头快要炸开了,她?就?不应该跟着梁谦走的。
再或者?,当?初她?就?不应该与梁谦在?一起的。
克夫,没错的,她?就?是克夫,她?就?不应该祸害梁谦的。
姜芜最后的记忆,是晕过去之前,楚烨惊呼自己的声音,与明明还在?流血,却还是向自己跑来的念茵的身影。
为什么??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痛苦?
梦醒(五)
楚烨与念茵还没有走到?跟前, 就被楚凌阴沉的目光震得顿在了原地。
“你们?先出去。”
这样的命令,那两人自然是都不愿意从。
“父亲,”已经到了懂事年纪的楚烨, 显然?能想?到?更多, 他随着母亲的喜欢, 长成了一副温润如?玉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可这会儿却是沉着脸, 凤眸微微眯起,骨子里继承了父亲的那份阴鸷也显露出来, “您不觉着,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你对母亲做了什么?”
乳臭未干的小子, 楚凌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有心思去跟他们解释什么。
“娘亲……”念茵没有在意这两?人说?了什么,她的目光只是紧紧盯着闭着眼睛的母亲,明明昨日, 她还在母亲怀里撒娇。
为什么母亲突然?不爱她了?
她像是觉着天都要塌了一般,又往前走了两?步。
“初一。”
随着楚凌的声音响起, 一身黑装的初一拦在了两?人面前。
“小姐,”男人冷漠的语气听不出起伏, “您的伤,*七*七*整*理 需要叫大夫看一下。”
“我不需要,娘亲怎么了?娘亲为什么晕倒了?”
念茵还想?再靠近的时候,被初一一把?拦住。
制服她对于初一来说?自然?是不难的,等初一目光再看向楚烨时,对方明显没有让他动手的打算, 只是临出去之前,又看了一眼尚在地上的那两?个人。
少年的手握得紧紧的。
本该灿烂开?放的娇嫩名花, 如?今却在父亲的怀里枯萎着。
男人的身躯,遮挡住了怀里人的大半张脸,宛若一座高山,一座无法跨越的高山。
***
屋里已经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楚凌低头,方才歇斯底里的女人,这会儿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怀里。
那双满是恨意的眼睛,如?今就那么紧紧地闭着。
男人死死盯着她已经只剩下乖巧的脸,仿若下一刻,她就会睁开?眼睛,带着狡黠的笑意看着他:“怎么样?被我吓到?了吧?我逗你玩呢,夫君,生辰快乐。”
然?后一切,又重新回?到?往日。
楚凌就静静地这么抱着她好半晌,他终于记起这还是在地上。
她会受凉,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闪过后,男人终于动了起来。
腿因为长时间维持着一个动作已经麻木了,猛然?站起后又因为这麻木重新跪了下来,支撑地面的手许是渗进了碎末,碾压着伤口疼痛。
楚凌想?起自己生病那年,姜芜心疼地埋怨,要让他记得自己的身上,是担着妻儿的重量。
担久了,他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也只有当那重量拼命地想?要逃离之时,他才能切身体会到?,没有重量的人生,让人多么绝望。
楚凌低垂的视线看向满地的碎片,就像是他的幸福一样,一夕之间支离破碎,成为了泡影。
他没有停留太久,麻木的感觉稍稍过去后,他便将?姜芜从?地上抱了起来。只是动作显得有些僵硬。似乎那麻木的感觉,还停留在身上。
他踏着那一地碎片而过。怀里的重量、脚上的疼痛,只有那些东西,让他能真真切切地感受着自己心脏的跳动。
他还活着,她还在。
只要活着,他的手,就不会放开?。
***
孙柯是被快马加鞭地带过来的。
今日是楚大人的生辰,他也是知道的。如?今来看,这生辰明显是过得糟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