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楚凌在身边,她向来是睡不安稳的。
向来晨起自己?离开的人,今日却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知道姜芜没有睡着,便有话直说了。
“我们的契约,夫人还记得吧?”男人那平静得没有起伏的声音,让昨晚那片刻的失控,仿若是幻觉。
提到契约,姜芜就已经开始不高兴了,但?还是听他要说什么。
“所以?我今日的要求是,以?后,只要我在,你的目光,就只能看?我一个人。”
姜芜对?这莫名其妙的要求既惊又恼。
可?男人却面不改色地?继续说:“在我面前?,你也最好收起那些不甘、不愿,认清楚你现在的处境。”
姜芜被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可?所有想要反驳的话,都在楚凌的最后一句话中,消失在了嘴边。
“夫人,我是为你好,你也不想最后看?到我反悔吧?”
楚凌就像是解决了什么烦心事,说完这些后,又恢复到了平日里运筹帷幄的从容之中,独留姜芜心中的恨意愈发滋生。
是的,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对?等可?言,别说是契约最后能不能生效,就算是生死,都是这个人说了算。
姜芜的眼神也慢慢坚定起来。
她果然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地?等着这痛苦的三个月结束,然后赌楚凌是否信守承诺。
她得让这个人付出代价。
好在那天过后,楚凌就有一些时日没有再过来了。
而且那晚对?于宴会的事情他虽然没做出回应,后面楚嫣却来说,他已经同意了。
姜芜松了口气?,如?今,她只需要在宴会上见到青阳就好了。
金丝笼(四)
姜芜最后便是作为楚嫣的丫鬟去了这?场宴席。
她跟在楚嫣的后边, 听着楚嫣对长公主问好。就像是楚嫣之前说的那样,长公主对她十分?热情?友好,拉着她虚情问暖了好一番。
姜芜则是趁着这机会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她第一次来这?样的宴会, 但满心满意得只有自己的计划。在她的焦急等待中, 终于听到了下人的传唤:“青阳公主到!”
姜芜的视线跟着众人一起看过去, 果然见着身着宫装被宫人们簇拥着的青阳。
先前见了一次, 许是感官还没有?那么?强烈。
如今, 她才像是真正感觉到了。
那曾经片刻寄居在自?己这?里小姑娘,其实本该如此众星捧月的, 与自?己,本该毫无交集。
她是。
楚凌也?是。
若是从没有?遇见, 是不是也?没有?后面的这?些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这?抹带着怅然的异样目光,青阳也?往这?边看了过来。
她的神情?突然变得有?几分?惊讶,显然认出了这?是自?己刺杀楚凌那日,跟在楚凌旁边的人。
倒不是青阳的记忆有?多?好, 而是那名女子给她的感觉太过独特?,就像是……她们原本就认识一样。那日, 在自?己安排的杀手真的几次三?番差点要伤到那个人时,她的心里甚至会升起不自?觉的担心。
就像此刻, 在对上女人的目光后, 青阳的内心,再次像是被什么?波动?了。
姜芜没有?去深入追究青阳看向自?己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只是可以确定,青阳果然注意到了自?己。
倒是一边的楚嫣,已经快速在跟长公主告别了。
她跟青阳的关系很是一般, 主要也?是青阳平等讨厌所有?的楚家人,她也?犯不着碍人家的眼。于是她赶在青阳过来之前, 就带着姜芜溜掉了。
后面虽然楚嫣一直对她形影不离,仿佛怕弄丢了她似的对她看得很紧,姜芜还是想办法将消息送到了青阳的手里。
直到回府,她的手心都因为紧张而生出细汗。
如今,她也?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青阳的身上了。他俩如此这?般水火不容,自?己送上去这?么?一个把柄,青阳定然不会轻易放过的。
给青阳的信里,她也?说了,如果需要,她也?可以出堂作证。
姜芜既害怕又怀揣着希望,她只能安慰自?己,也?许之前是自?己太过悲观了,只觉着自?己一介平民,是没有?办法与这?种?人抗衡的。
可是天?理?昭昭,楚凌做了这?种?事情?,谁说就一定不会有?报应的呢?
她在这?边胡思乱想了好半晌,那边楚嫣也?一直在观察着姜芜的神情?,她能看得出来,姜芜的兴致一直不太高。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姜芜的时候,这?人跟姜家那姐妹站在一起,可是气质却与那两人明显不一样。
也?不是京城里那些贵女的贵气,她的眉宇之中,自?然地流淌着一种?幸福。那样伪装不出来也?藏不住的幸福,让她的美,带着一种?特?别的温度。
而不是现在这?样。
像被巨石压着的野草,光是对抗压迫就用了所有?的力?气,又怎么?可能幸福得起来?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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