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酋长也在穆雷脸上同样的位置画上了十字交叠的图腾。

商宁秀的眼泪已经哭干了,眼睛红肿眼神涣散,她?能感?觉到身后总有一个炽热的铁壁推着她?向前,穆雷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摁着她?的手拿起了红烛,微弱的火光跳动着,两人一起点亮了天灯,火光上窜,热气顶着薄纸飞向天际。

然后一对新人便跪在了摆满供果供肉的祭祀香台面前。

穆雷跪得笔直,但旁边的商宁秀扶了两次都是一松手就要脱力往下坐,男人便干脆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二?人就这么并肩跪在了草原狼神的面前。

酋长的声?音雄浑有力,穿透了台下这所有的喧闹声?欢呼声?,在他一声?高喝之后,穆雷带着商宁秀往下叩拜。

即便是再怎么迷糊晕眩,商宁秀也能察觉出来这个举动代?表着什么。

她?一瞬间醒了神一般开始哭闹着挣扎,扭曲着身子?想要从?穆雷的钳制中?挣脱出来,但没?能成功,最后仍然被强制性地压着背摁着头?,一头?磕在了地上。

商宁秀浑身发麻,被那鼓点震得浑浑噩噩,但心里涌上来的绝望与难过却是那样的清晰。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喝醉了酒一样,身体的感?知极大程度的钝化,她?听不见其他声?音也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屏蔽在了脑海之外。

这一场喧闹的盛宴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最后商宁秀被满身酒气的穆雷扛回了帐子?里,外面的喧嚷笑闹声?才被隔绝开了些许。

男人的情绪相?当亢奋,一把将她?扔在了床榻上。

商宁秀翻过身子?躺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缓神,才终于慢慢恢复了些神智,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听见了衣料摩挲的声?音。

这声?音像是恶鬼的催命符,商宁秀看着那用力扯开领口的男人,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从?穆雷将她?从?巴蛇手里救下来一直到现在,都没?跟她?说过一个字。

男人心里怒火难消,他那庞大的体格加上阴郁寡淡的脸色,对于现在受了一连串惊吓的商宁秀而言实在太过骇人。

商宁秀原本以为那天眼看着叛军袭击了队伍屠杀了所有随行士兵女使?是她?人生中?不可逾越的一场噩梦,但现在,这种噩梦缠身的窒息感?再一次降临。

穆雷等待这一刻已经太长的时间,现在即使?是大鄞皇帝御驾亲征杀到了大门口,都不顶用。

“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商宁秀喘不上气,心高气傲的郡主?毕生没?有说出过这样卑微求人的言语,但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只?知道她?的一生都即将要毁在这个夜晚。

婚礼场地的篝火慢慢熄灭,狂欢的人们也慢慢散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帐子?里去,这场盛宴的声?音渐渐落下帷幕,但属于商宁秀和穆雷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帐子?里的红烛久久不灭,床头?的红绸像是鲜红的血。

时间接近子?时左右,漂亮艳丽的异族女人萨丹丹拉着另外一个好姐妹躲在穆雷的帐子?外面偷听。穆雷是整个部落里最强壮的男人,那股浓厚的雄性气息光是远看着都能猜到他在床上会是怎样厉害的角色,萨丹丹戳着姐妹小声?用草原话说:“你快听,是那个中?原女人的声?音吧?哇塞,不愧是库穆勒尔。”

“我怎么觉得她?这个声?音好像听起来不太对劲的样子?,她?好像很害怕。”姐妹不以为然说道。

萨丹丹:“哎呀你不懂,碰见库穆勒尔这种极品,她?赚死啦。”

“你看你那馋样,哈哈哈,整个部落里那么多男的,你就只?稀罕库穆勒尔一个。”

萨丹丹摆了摆手娇嗔道:“哎呀不听了不听了,回家回家。”

商宁秀的眼泪已经哭干了。

她?从?没?这样后悔过为什么要生为女儿?身。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兵器千凿万锤,恍惚间商宁秀想起了曾经见过的那位满脸刀疤的神武大将军,他一生戎马,是父亲的至交好友,从?前时常去侯府做客,后来死在了沙场之上,听说是万箭穿身。

大将军在临死前,经历的就是这种痛楚吗,这太难难熬了,怪不得大鄞律法所有的死刑之中?,斩首最轻,最重?为凌迟。

后半夜的时候,满身汗渍的男人才渐渐从?极致的巅峰中?找回自我。穆雷之前那满腔的怒火全部熄在了这温柔乡中?,即便是之前已经想象过很多次这种感?觉,却仍然超出了预期太多太多,这一瞬间男人觉得,娶到了这样一个宝贝,不管她?干了什么惹怒自己的事情,睡一觉也都能原谅了。

这一晚商宁秀做了很长的噩梦,浑身滚烫却发寒发冷,连续两日几乎没?有进?食,再加上逃跑路上遇蛇再被抓回来逼婚,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连续惊吓,穆雷的毫无节制成了捶垮堤坝的致命一击,她?病来如山倒,烧得神志不清。

天快亮的时候,穆雷发现了怀中?的女人状态不对劲,甚至都不用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因为她?绒毯下的体温都已经超过他去了。

男人轻轻拍了拍她?柔软的小脸,叫了她?一声?没?反应,昏迷中?的女人噩梦连连,被他碰到脸颊就下意识地呢喃呓语摇头?往后缩,她?紧紧闭着眼,穆雷一看情况不对劲,便赶紧给她?套了一层衣服,然后去叫来了维克托。

此?时天色还未大亮,就这么短短三两天的时间,维克托就已经是第二?次被他从?梦乡中?吵醒拉过来救急了。

帐子?里的油灯光线温柔,床上的女人却是一副极度痛苦的样子?眉头?深锁,维克托探了探她?露出绒毯的一节洁白皓腕,稍稍有些吃惊于女人的状态。

“嘶,虽然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不过这确实折腾得有点过了,要知道,她?毕竟是个中?原人,体质本来就比不得我们草原上的女儿?,如果你还想要这个妻子?的话,以后还是把怒火发泄在别的方向上吧。”

穆雷黑沉着一张脸,反驳道:“我没?故意折腾她?,正?常行事罢了。”

“额……”维克托相?信库穆勒尔不会撒谎骗他,但是眼前商宁秀这状态也全然不是装的,男人一边在医药箱里找药,一边转着脑子?猜测道:“那有可能是你们两个的体型差距有些大了,”

“狗屁,我是个子?比你高,但是她?也比古丽朵儿?要高些,能有多大区别。”穆雷不以为然,心里多少有些烦躁。

维克托看着穆雷吃瘪的样子?哈哈一笑,将药剂兑了兑,在瓷瓶里摇晃着,揶揄道:“那你就该好好检讨一下是不是行为太粗暴了,毕竟我和古丽朵儿?从?来没?有弄成这个样子?,你该克制一些的。”

穆雷:“这他娘的还能带克制的?我连自己叫什么名字当时怕都想不起来。”

“确实很难,不过……”维克托笑眯眯着一双眼睛,朝他摊了摊手,朝昏迷不醒的商宁秀示意了一眼,用眼神告诉他这就是后果。

穆雷不做声?了,紧锁着眉宇,盯着床上脸色煞白的女人。

维克托轻轻打了个哈欠,将所有要用的药摆在了床头?柜上,一一给男人解释道:“烧成这样一定是有伤口,而且应该发炎了,这个绿瓶子?口服,早晚各一次,一次一口的量,另外这个白瓶子?外敷,先做清理,然后十二?个时辰换一次,切记切记,完全愈合之前绝不可再行事。”

商宁秀是被渴醒的。

她?嘴里干成了一片荒漠,但眼皮好像有千斤重?似的怎么也睁不开,就这么意识混沌僵持了片刻,才终于成功掀开了眼皮。那种哭过之后肿胀干涩的难受马上就缠了上来,眼上传来刺痛感?,商宁秀眯着眼,像一只?可怜的小猫儿?。

穆雷发现她?醒了,欣喜地快步走了过来,他在床边坐下,“总算是醒了,渴不渴,我给你倒点水?”

商宁秀在他坐过来的那一刻就飞快地缩起了自己的身子?,那种被人千刀万剐凌迟处决的痛感?仿佛随着他那庞大的身躯泰山压顶而来,她?太害怕了,即便是浑身没?力气虚弱得发抖,拖着残破肿痛的身子?也要拼命往后缩。

穆雷关于生存这方面的经验很足,一看她?那嘴皮子?就知道她?必定是渴狠了,虽然他有隔一段时间就给她?灌点水抹湿嘴唇,但对于高烧的人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

男人从?床头?柜取了杯子?倒了温水,修长的猿臂伸过去想捞她?,“来,喝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