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提味到他的情绪,只听浴室门被大力推开,淋浴没关,景元河的声音已经在身后响起,阴冷得像一团透不过光的阴霾。
“敢丢下我们先走,那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你那个omega了!”
话音落下,吴奉立刻用警告的目光看向我身后。
我一听就冒火,转身瞪着景元河,“你什么意思!本来就是你来晚了,还磨磨蹭蹭的,我总不能把月棠一个人晾在那里,他一个omega”
景元河浑身湿漉漉的淌着水,赤裸皮肤健壮雄勃,如同雕塑般的完美身躯却是无用的摆设,我们彼此的目光充斥着怒火。
他浑身肌肉绷紧,手臂微抬,像是要扬起拳头,几秒后他忍无可忍地咬着牙,正要说什么。
吴奉站起身,搭住我肩头,轻巧地将我推到身后。
“元河,你快去换衣服吧,第一次见面,别让姚姚的omega等久了。”
景元河的面容被他挡住,我看不到,只听得到景元河压抑的呼吸声逐渐放缓。
他平静下来,没再说话,一言不发转身回了浴室,几分钟后出来,三两下擦干后随便换了一身衣服就抬脚往外走,我也着急地跟着出门。
远远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金色长发,我心里泛出一丝胆怯而悸颤的紧张,又难言欢喜,忍不住跑了过去。
“月棠!”
今天是第一次见我室友,月棠穿得中规中矩,一身休闲男装打扮,也没有穿高跟鞋,这样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比我稍微低一些,身形颀长清瘦,美丽无双的相貌引得周围人频频注目惊叹。
他带着柔柔的笑容看向我时,聚焦点也转移到了我身上。
很奇怪,我不愿意和吴奉与景元河在公众面前表现得亲近,不想沾染他们的丝毫光芒,但我喜欢众人痴望的月棠眼里只有我的模样,这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鼓起勇气,拉住了月棠的手。
触碰的时候十分小心翼翼,但月棠莞尔一笑,柔顺地握紧了我的手,这令我心中一暖。
对视片刻,他的目光移向我身后。
吴奉和景元河也过来了,景元河面无表情地插着兜,堪称无礼地肆意打量着月棠,看到他的唇钉和耳钉后,非常明显地嗤笑一声,不屑的声音不大不小。
“玩得挺野啊。”
“你……”
我气得又要跟他吵,月棠捏了一下我的手,不想让我争执,好脾气地跟他们自我介绍。
“我叫月棠,月下海棠的月棠。”
吴奉则平易近人许多,朝他颔首。
“我叫吴奉,是姚姚的室友。”
我感激于他的温和,但看着他对月棠礼貌微笑时的英俊模样,忽然间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无论是家世、相貌,还是alpha与omega的优越程度,很显然他和月棠才是天生一对,而我这么普通平庸,贸然让月棠见到了他们,月棠会不会……被他们吸引?
那股许久没有涌现的自卑与不安又抓住了我,胸口酸涩,我情不自禁攥紧月棠的手,仓皇地立刻看向他。
他也看向了我,似乎感受到了我的不宁心绪,目光愈发温怜,莹润眼眸中是一如既往的专注与柔情,没有因为面前两个比我更强的alpha而移情别恋。
难以言喻的安定充盈心间,我在此刻对他的喜欢又多了一些。
他挽住了我的手臂,身体倾向我,说话声清晰可闻。
“老公,我们去哪里吃饭呀?”
语气绵软地叫出“老公”时,我一震,吴奉和景元河也立刻怔住了。
我突然想到,从相识起他似乎一直没有叫过我,没和其他人一样叫我姚姚,也不叫我的名字,所以现在他猛地喊出这么肉麻亲昵,甚至有些粘腻的称呼时,我又惊又羞。
我没办法装作听不到,我也不能问他为什么这么叫我,可我更不能否认。
我们现在的身份是情侣,他这样叫我……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顶着另外两个人难以捉摸的沉默目光,我脸红通红,结结巴巴回答:“去、去一家炒菜馆。”
一路上我都在魂不守舍地回味着他对我的称呼,欲言又止,面红耳赤,而月棠表现得仿佛我们已经是相爱多年的老夫老妻,挽着我的手臂,小鸟依人地倚着我,不时低声问着我路上的景象和店铺。
他坦然自若地又叫了我几次“老公”,我硬着头皮应答,不久,居然慢慢习惯了。
我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很火的家常菜馆,不算太昂贵,也干净卫生,原本以为吴奉和景元河这种公子哥会挑剔,但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没有人专心吃饭。
晚饭全程,他们在不停追问我和月棠相识相恋的事情,景元河咄咄逼人,吴奉绵里藏针,像审查犯人一般寻找一丝一毫的破绽,但我和月棠早就对过口径,和我之前搪塞景元河的借口达成了一致,配合良好守紧言语城墙。
我说我们是以前认识的,那时吴奉和景元河还没有对我如此上心,所以他们根本无从考证。
而相识相恋的过程大都由月棠负责回答,他自然而羞涩地编造着我们对彼此的心动和情窦初开的约会,伪真到我都相信了,仿佛我我们真的是两情相悦水到渠成的初恋。
直到把我们在一起的每个细节问得清清楚楚,找不到一丝漏洞,他们终于停止了,在铁壁铜墙的恋爱故事面前落败。
景元河沉默良久,似乎终于死心了。
他看着我的目光和所有意外发生之前的那时候,没有分别,“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我回答,他走得很干脆,头也不回。
我看着他远去的高大背影,如释重负,心里涌起打赢胜仗一样的喜悦感,伴随着说不出来的一瞬空落。
回过神,我发觉吴奉在盯着我,似乎在不动声色观察我的神情。
差点忘了他比景元河更难对付,我心里一紧,又转念一想,他亲眼看到了我和景元河之间的清断,那么也理应执念消散,我又怕他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