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声, 大犁军队的旗帜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忽尔玥站起身:"我该走了。记住,今日之事只有你知我知,若泄露半句..."
杨思焕点头,将药瓶塞入怀中。她看着忽尔玥带着人马消失在烟尘中,心中百感交集。
"子初!"熟悉的声音传来,周威带着一队大犁士兵冲了过来。她身上满是血迹,看起来伤的很重。"你没事吧?我们找到火药库了,全炸了!"
杨思焕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太好了。周威,扶我起来,我们得去..."
话未说完,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她低头看去,发现一支箭矢不知何时已穿透了她的肩膀。
"有埋伏!"周威大喊,立即指挥士兵组成防御阵型。但箭雨来得又急又密,几名士兵应声倒地。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道白色身影如鬼魅般从夜色中掠出。那人手持双刀,动作快得看不清身形,所过之处,暗处的弓箭手纷纷倒地。
"是...他?"杨思焕恍惚中认出那熟悉的身影,但失血过多让她视线越来越模糊。
白衣人解决完埋伏者,迅速来到杨思焕身边。杨思焕用尽最后的气力,试图拽下他的面具,却还未触及时,就滑落下去。白衣人迟疑片刻,自己拽下面具,露出久违的一张脸。
"坚持住。"周世景的声音依旧清冷,但眼中满是焦急。他熟练地为杨思焕止血包扎,熟练的让人分不清这双正在包扎的手,究竟是读书人手,还是为人做羹汤的手,亦或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之手…
"你怎么...在这里..."杨思焕虚弱地问道。
周世景没有回答,只是对周威说:"带她离开,援军马上就到。东门外有接应。"
"那你呢?"周威问道。
"我断后。"周世景说完,重新蒙上面具,转身迎向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杨思焕想喊住他,但黑暗已经吞噬了她的意识。最后的记忆中,是周世景决绝的背影消失在火光中的画面。
当杨思焕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朴的房间里。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醒了?"一个温和的女声传来。杨思焕转头,看到一位身着素衣的中年女子坐在床边。
"宋...宋大人?"杨思焕认出这是开封同知宋世恕,刘仲的师妹。
宋世恕笑了笑:"别动,伤口会裂开。"她倒了杯水递给杨思焕,"你已经昏睡三天了。北凉那边传来消息,忽尔汗重伤不治,北凉皇庭大乱。"
杨思焕慢慢坐起身,肩膀的伤处传来阵阵刺痛:"周威呢?还有...其他人..."
"周威没事,正在外面熬药。"宋世恕顿了顿,"至于那位'白衣人',他已经离开了。"
杨思焕心中一沉。果然,周世景又一次不告而别。
"杨大人,"宋世恕突然正色道,"有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
她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信封上盖着刘仲的私印:"这是我师姐让我转交给你的。她说...是时候让你知道真相了。"
杨思焕疑惑地接过信,拆开阅读。随着目光在字里行间移动,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这...不可能..."她的手微微发抖,"我怎么可能是..."
"刘仲与陆太傅之子的女儿?"宋世恕替她说完了这句话,"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确实是真的。"
杨思焕脑中一片混乱。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乡下杨家的女儿,没想到身世竟如此复杂。刘仲是她的生母,而陆太傅是她的外祖母...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杨思焕声音沙哑。
宋世恕叹了口气:"因为皇帝已经知道了。朱承启一直在查你的底细,他手中握着的不仅是你的把柄,还有你两个孩子。"
杨思焕如遭雷击:"世景和孩子们...他们怎么了?"
"暂时安全。"宋世恕安慰道,"但事到如今,你必须做出选择。你是选择隐姓埋名,保全自身,还是铤而走险,继续回你的朝堂。"
"皇帝想用我控制刘仲和陆家。"杨思焕苦笑,"我不过是一枚棋子。"
"不仅如此,"宋世恕压低声音,"皇帝给你的不是毒药,而是摄魂散。这种药能控制人的心智,每月十五发作,最终会让人变成行尸走肉。"
杨思焕想起自己每逢十五的异常行为,不禁毛骨悚然:"可有解药?"
"有,但配方在皇帝手中。"宋世恕站起身,"刘仲已经派人去找了。在此之前,忽尔玥给你的药能暂时压制毒性。"
窗外传来脚步声,周威端着药碗走了进来:"你醒了!快把药喝了。"
杨思焕接过药碗,却无心饮用。她的世界仿佛在一夜之间天翻地覆。身份、家族、政治斗争...所有这一切都压在她的肩头,逼得她喘不过气。
这一切,都太突然。
"宋大人,"她突然问道,"周世景...他知道我的身世吗?"
宋世恕与周威交换了一个眼神:"他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
三日后,杨思焕的伤势好转,决定启程回京。宋世恕派了心腹护送,一路上戒备森严。
"你真的决定去见皇帝?"马车上,周威忧心忡忡地问。
杨思焕望着窗外远处飞驰而过的山峦:"我必须去。不仅为了解药,也为了世景和孩子们。"
"但皇帝很可能..."
"我知道。"杨思焕打断她,"这一去,可能万劫不复,但我别无选择。"
周威沉默片刻,突然压低声音:"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那日在北凉大狱,你昏迷时说了很多话...关于周世景的。"
杨思焕心头一紧:"我说了什么?"
"你说...他是'影子军'的首领,是皇帝最信任的暗卫。"周威观察着杨思焕的反应,"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