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回到宅子里,万呈安先是去了慕宸的院子,把这小美人儿带回来可费了他不少功夫,烟雨楼的赎金贵,再加上慕宸又不单单只是个琴师,还是烟雨楼花魁的教艺师傅,细算下来,竟然比普通花魁的身价高了十倍不止。

赎金是其次,慕宸弹的一手好琴,自然也因此交往了不少文人雅士,再往高一点,侯爵公子也是有的,好在那些人听了万呈安的名号,一个个都跟鹌鹑似的不敢吱声,这才成就了他一桩美事。

这不,人才带回来两天,万呈安便日日都想着去瞧他,慕宸为了出府都闹上了绝食,万呈安心疼的跟什么一样,一口水一口饭的喂他,结果人完全不领情,张嘴全吐了出来,张口闭口就是三个字,放我走。

这到手的鸭子,万呈安还能让他给飞咯?

当然不可能,万呈安在慕宸身上表现出了绝佳的耐心,慕宸睡觉他陪着,慕宸弹琴他听着,慕宸逃跑,抱歉,在万呈安这里,逃跑是大忌。

于是这位品味高雅姿容绝世的琴师,在逃跑被抓回来的第一晚被万呈安打断了两根指骨。

万呈安回到慕宸院子的时候,他还在席子上午睡,窗边的一缕阳光照在慕宸长长的睫毛上,万呈安没忍住,伸手摸了摸,慕宸那猫儿似的眼睛一下子睁了开来。

纯蓝色的眸子,好像万呈安在老太妃怀里见过的那只波斯猫,万呈安把人搂在怀里,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猜想他刚刚应该是沐浴过了,又把头埋进他怀里,用力嗅了嗅。

他真是很喜欢慕宸身上的味道,恨不得永远把他抱着,一直抱着,不过这时候,他感觉有什么液体流在了他的脸上,睁眼看去,居然是血。

慕宸在被他抱住的时候身体就格外僵硬,双拳紧握,紧张之下,居然生生抠破了自己的手心。

万呈安松开了手,很是心疼的拿出手帕替他擦干净血迹,嘴里却冒出类似于威胁的话:“阿宸,你知道我很喜欢你这双手吧,再有下次,我不知道会不会打断你第三根手指。”

慕宸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又白,他还记得手指被榔锤敲断时那锥心刺骨的痛,这一次,他没有再硬碰硬,只是略微软化了语气,轻声说:“不会了。”

“乖,”万呈安亲了亲他的额头,宠溺的说道:“手上的伤治的怎么样了,这可是宫里的御医开的药,等你好了,我替你向姐姐要来那九宵环佩琴,那可是琴中的绝代佳人,多少人求也求不来,但我姐姐不同,陛下待她视若珍宝,她开口的事,陛下一定会听。”

“还好,不用那么麻烦,我习惯弹自己的琴,别的琴,再名贵也用不上。”

慕宸习惯性躲开万呈安的亲密举动,却不料再度惹恼了他,直愣愣的被推倒在了床上。

“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万呈安气势汹汹去解他的腰带,慕宸挣扎片刻,和他扭作一团,一来二去的,双方都衣衫凌乱的倒在了一处,动手间,慕宸的指甲不小心划过一处敏感柔软的地方,万呈安一下子软了身子,喉咙发出一声低哑的呻吟声,呼吸急促的栽倒在慕宸的身上。

慕宸原不知他为何如此,只当他是像之前一般借故揩油,便要推开,却不想万呈安的动作比他还要快,立刻抓着衣服套在身上,又羞又恼的跑了出去。

随着关门声重重地响起,慕宸渐渐松了口气,再低头看去万呈安坐过的位置,那处布料上却沾着一小缕奇怪的水渍,联想到旁边院子的苏黎同他透露过的万呈安的秘密,这位清高的琴师耳尖霎时间红了起来。

第3章 旧情难舍

沿着走廊来到另一处清雅至极的院子,万呈安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和发冠,他咳嗽一声,敲了敲门。

“青越,是我。”

门内没有回应,只有渐渐响起的脚步声,那声音顿在门口片刻,就只听咔嚓一声,房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正抱着猫的白发美人,他肌肤雪白,身着兰青色长衫,只简单的束了发,并无任何配饰,那张脸看上去有些雌雄莫辨,大约是他天生白发的关系,显得整个人都格外的纯净透彻,让人不忍存心染指。

但偏偏就是有人想要染指,这个人便是万呈安。

多日不见,青越似乎有些瘦了,万呈安皱了皱眉,说:“那些下人怎么回事,我不在就翻了天了,青越,你看上去消瘦了不少,是不是这里的菜不合你胃口?我马上让人再去请个厨子,放在你院里,单独做你喜欢的菜色。”

“无妨,”沈青越拨弄着猫咪的毛发,并不看他,只轻轻道:“反正,在这里吃什么都一样。”

万呈安当然听的出来他话里的意思,但他脸皮厚,只当是听不懂,巴巴的凑上前来,倒也不敢轻易拉人的手,只敢抓住他一边袖子,往屋里带。

“这只猫好,能逗你开心,”万呈安拉他坐下,话刚出口,就听见沈青越抱着的那只猫不满的喵喵叫起来,万呈安瞪了它一眼,又与沈青越的眼睛对上,不免尴尬的错开了视线,接着说:“若你喜欢,改日我去老太妃那里抱一只波斯猫来,毛色纯的很,眼睛也漂亮,像琉璃似的,还能给你的这只猫做个伴。”

万呈安一边盯着那只猫,一边想:等老太妃的那只猫抱回来,我非把你这死猫扔出去不可,整天就知道缠着青越,连陪我聊天的功夫没有。

似乎感知到了万呈安对它的情绪,名为小花的猫咪扭过脑袋钻进了主人的怀里,沈青越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道:“不用了,我有一只猫就够了。”

他说话的时候,银白色的睫毛轻轻闪动着,好像雪落在上面一样,那双也似万呈安说过的琉璃般的眸子晶莹剔透的泛着微光,抬眼的瞬间,万呈安觉得这屋子都为之一亮。

虽然时常被沈青越排斥拒绝,但也许是顾念着儿时的情谊,也许是贪念着沈青越格外分明的性情和那美丽而独特的容貌,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真正生过沈青越的气。

正相反,就是因为和沈青越从小玩到大,所以他非常了解他的脾性,倒是让他堂堂绥远将军府的大公子小心翼翼起来了。

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开始惦记起沈青越这个人,但若要计较起来,大概也是从第一眼开始,这双眼睛,便是他沦陷的源头。

“青越,我知道你还是不愿意同我在一起,但是你要相信我,整个院子里,我只对你最真心。”

如果可以的话,万呈安真想把自己的心剖给沈青越看一看,可惜真有那么一天,沈青越也只会觉得他的真心血淋淋的,不够干净。

万呈安也不想破坏沈青越的这份干净,可他无法忍受失去沈青越的消息,也无法忍受终其一生都不会再见到沈青越,边疆苦寒,不是正常人能受得了的地方,他不想沈青越去那里。

花了不少钱,动用了不少关系,这才安安稳稳的把沈青越替换了出来,可惜,沈青越并不能体会他这番良苦用心。

“你的真心,实在够恶心,不要再同我说了,我们十几年的交情,别糟蹋在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上,能和你说话,已经够念情分了。”

沈青越仍然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好像他还是那个侯府公子,并不曾因府上失事而坠

落云端。

这样的岁月静好,是万呈安费了好大力气换回来的,照理来说,这么放肆的话,换做是旁人,万呈安早就恼羞成怒,即便不动手,也没有人能逃得过他的出言讽刺。

可话是沈青越说的,万呈安只感到心中悲哀,那股冷意冒上了他的胸膛,又锁住了他的喉咙。

沉默良久,万呈安忍不住想伸手摸摸他的脸,被躲开,随后他哑然放下手,道:“你知道,我不甘心只同你当朋友。”

“朋友有什么不好?”

当然不好,万呈安心中默想着,你同那商家小子定了亲,若不是一朝失势,说不定现在我还要去喝你的喜酒。

一想到沈青越同他人成婚,万呈安的心犹如被千刀万剐一般痛苦。

“你真喜欢那姓商的?”

沈青越顿感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扯到商诀,把怀里的猫咪放下,又道:“这与他有什么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