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默认了吧。
所以也不需要再寻找,甚至不需要面对面确认。
不过,这段时间认识了新的朋友。是个清瘦的男人,总是穿着一身宽大的和服,如果忽略他脚下踩着不怎么合适的地摊款拖鞋,其实与太宰治有那么几分气质相似。
当然,这是不看他脖子以上时的想法。
因为,太宰治绝对不会染着这么夸张的红[sè]爆炸头!
长度垂到了下巴,遮着半张脸,还有同[sè]系的红[sè]美瞳,让人怀疑是哪家[jīng]神病院的病人跑出来唱土味摇滚,前提是,如果他的声音不这么粗哑如鸭。
梨离不知道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打扮的人,甚至连第一次见面都是在垃圾桶里,一见面他就唉声叹气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吃东西了,然后顺手骗走了梨离手上的半块面包。
随后,这一个多月以来,都没免得了这个奇怪男人的蹭吃蹭喝。
他吃东西的时候斯文好看,没被那夸张爆炸头遮住的半只眼睛偶尔眯起来时的笑意,像极了困倦懒散的猫。
可也只是片刻。
下一秒,他依然会叽里呱啦侃天侃地。
在这一个多月里,关于他的身世,梨离已经听了起码十八个版本了。
最后一个面包被他吃完,他毫不在意形象地打了个嗝,并且[tiǎn]着嘴角的面包屑,一本正经笑眯眯地说:“小姐,我保证这次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在寻找我失踪的恋人,我为了她[làng]迹天涯,流[làng]至此。”
梨离白他一眼,“你上次说的是跟你还没来得及表白的邻家小女孩被迫分离了,怎么这回就成恋人了?”
“这些细节不重要啦,总之,我很可怜的,还有面包吗?”
“我更可怜好不好,我在这家神社里每天没[rì]没夜地打扫,只赚了一点点钱,连自己都吃不饱,还要分你一半,我欠你什么了?”
男人戏瘾又上来了,哭得悲痛,“或许你就是我那离家出走的恋人,这样的话,你可欠了我很多很多,我为了你”
“[làng]迹天涯,流[làng]至此。”梨离白眼打断他,“吃完走人!”
“呜呜呜小姐好绝情啊。”
“我怀疑你是故意来捉弄我的。”
爆炸头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唔,怎么说?”
“一个饱受饥饿的人还能保持这样白嫩的皮肤,这根本不可能,而且你的言语吐字浑圆有力,气息平稳,也不是一个饥饿的人该有的状态。你的生活应该不缺吃的,甚至可以说是优渥。”
“实话说话吧,其实我是一名富豪包养的私人侦探,她许诺了我爱情,承诺了会救我于黑暗,可她始乱终弃,抛弃了我。”
“没有富婆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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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红[sè]爆炸头!”
男人再次露出伤心[yù]绝的表情,就差倒地痛哭了。
梨离受不了他的戏[jīng],但也没有说过赶他走之类的,只是懒得搭理他。
男人终于演够了,就地坐起来,拖着下巴抬眼看她:“你明知道我都是说谎,为什么一直没有赶我走呢,连为数不多的面包都分我一半。”
静了许久,梨离垂眼轻轻笑了,“或许是为了证明,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点存在感吧,至少还有人会跟我说说话什么的。”
“又或许是因为……你很像一个人。”
他撑着脑袋静静与她对视。
他的眼睛戴着红[sè]美瞳,据他所说是为了配他火红的爆炸头,可以一眼闪瞎富婆的眼,捕获下一位爱上他品位的富婆的心。
“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
“有多像,有我的发型美吗?”
难得的,梨离没有翻白眼,笑得落寞,“一样让人看不透。”
“是吗?”
“他笑起来很温柔,原来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所有美好的形容在他眼中都有了答案,原来人间如此平庸,原来我曾经向往的山海星辰[rì]月朝暮,都不过如此,原来神明给我最难熬的命运里唯一的温柔就是他。”
雨水顺着屋檐落下,已经凋谢的樱花树下,她抬头看着屋檐上的雨水:“可是笑得这样好看的一个人,他竟然不快乐。他活成了许多人都喜欢的样子,可他讨厌活在世界上的自己。”
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说这么多,或许是太久太久没有人好好听过她说话了。
明明对方无论是打扮还是言语都万分不靠谱,从来没有在他[kǒu]中听到过一句真话。
所以也没指望能够好好谈什么,只当做是自己发泄心声的垃圾桶。
可那天,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奇怪的红[sè]爆炸头。
在听完她说的话以后,他缓缓站了起来,青石板上的泥沾在了他那身一个多月没有换过的和服上。
他此时语速不快,不如往常似的浮夸,竟然听出几分温柔的味道,“有的人笑是因为开心,而有的人笑是因为不想被人窥探到他脆弱的心,那种人,害怕幸福,害怕拥有,但是,更害怕失去。”
梨离有些诧异,显然没有想到会从他[kǒu]中听到正常的话,“怎么知道一定会失去呢?也许……我可以救他。”男人拍了拍和服上的泥,动作一点都不优雅,并且扭了扭腰,掰了掰胳膊,一副中年油腻大叔刚起床的样子,仿佛方才说那句话时的正经只是个幻觉。
最后,他伸了个懒腰,很嫌弃地说:“既然已经没有面包了,那我就先走了,我还要继续去找我心爱的姑娘。”
梨离无力吐槽了,“不是被富婆抛弃了吗,她许诺了你爱情,可她始乱终弃”
男人的脚步在青石板上缓缓离开,台阶一级又一级,遥遥望着他的背影,仿佛这个人从始至终根本就不存在于世间,短暂一个多月的相处,就像梦一样随时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