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的纪兰亭已经出落的很敦实很机灵了,能帮着他妈打架了。打欺负他妈的小姐同行,打有时候嫖完不想给钱的客人。
那些大人倒也不是打不过一个半大小孩,但是看着这孩子眼神凶的跟小狮子似的,一把力气豁出去不要命的姿势,就心里犯怵不愿意惹事,也就息事宁人了。
所以纪兰亭的儿童时代像是野生的杂草一样疯长,直到他遇到规规矩矩像个小绅士的沈隐,才知道有一种单亲妈妈可以是漂亮的像仙女似的、身边干干净净不惹尘埃,从来不用傍男人、永远自食其力、也不用自己儿子给自己擦屁股的。
她身上总是带着点淡淡的馨香,而不是刺鼻的香水味;她每天再晚都要来接沈隐回家,不像他一样自己滚回家;她长得真美丽呀!不像他的妈妈总是喝得醉醺醺,半夜回来眼线晕成坨屎。
“喂,我和你换妈妈好不好?”观望了几天的纪兰亭没忍住,用胳膊肘怼了怼沈隐。
其实他俩家境穷得半斤八两,但是沈隐永远被打理得干净整洁像个小王子,而纪兰亭永远跟被遗弃了一样,那么邋遢那么脏像个猴子。这也更让纪兰亭坚定了交换妈妈的信念。
沈隐皱着眉看他脏兮兮的袖子把自己衣服也弄脏了,往旁边躲远了点,“不换。”
“就换一天?”纪兰亭还想商量,“你回我家,我回你家,我们换一下试试。”
沈隐忍耐着怒气,“不换!”
“不换就不换,你凶什么凶啊?”纪兰亭又想了想,“我还不想换了呢,你妈连化妆都不,我妈化完妆比你妈好看多了!我妈的衣服也比你妈多,比你妈的漂亮!我妈还有好多男朋友,你妈一个都没有!你妈没魅力没本事!”当然心里知道不是,可是小孩子也是嘴硬要面子的。
不过沈隐成长环境没他那么复杂,不像他阅尽夜场名花,还不知道怎么评判女人的美丑等级,还真被唬住了,以为自己妈妈真的被比下去了,毕竟在一个幼生期直男心里,可能不化妆确实=丑,没有男人确实=没魅力。
他掰着手指继续嘚瑟,“可是我妈妈会弹钢琴,我妈妈会唱曲儿,我妈妈会做好多好多好吃的,我妈妈还会给我做衣服,我妈妈会很多!”
纪兰亭听得又嫉妒了,他妈妈就是个“啥也不会”,只会岔开腿靠男人,天天吃饭都得点着外卖。他也想要一个会保护他、无所不能的妈妈,“那要不这样,也不用换,你带我回家,让你妈妈也匀给我当一天妈妈试试行吗?”他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憧憬,“作为交换,我可以带你去我妈妈工作的地方看大姐姐化妆排排站选美比赛。”嗯,经常站一排被客人挑选,他把这个称为“选美比赛”。
沈隐的眼里顿时藏满了戒备,露出奶凶奶凶的光,毫不留情大声拒绝:“我妈妈就是我的!我一个人的!谁也不借!”
第四十一章 两只小学鸡的互啄 <被儿子死对头睡过之后(np 母子 年下)(梨花女御)|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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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两只小学鸡的互啄
纪兰亭生气了,心里还酸了,就不遗余力给沈隐使绊子。而沈隐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动不动就告老师:“老师,纪兰亭说你们代课老师,没有教师资格证,是不是真的?”
老师的表情裂了,尴尬地应付了过去,默默给纪兰亭的作业加了一倍。
“沈隐,你的作业呢?”
“老师,我作业写过了,只不过纪兰亭把我的练习册撕了。”沈隐展现出手里撕成碎条的练习册。
于是纪兰亭被罚把自己的练习册赔给沈隐,自己完完全全手抄一本自己用。
你来我往的,矛盾升级了。
这天沈隐穿了一件藏蓝色的裤子,裤子上还绣着一只憨态可掬的毛线小狗,可爱极了。有同学注意到了,就要摸摸小狗,沈隐特别爱惜的样子,说这是他妈妈手工做的,连摸都不肯给大家摸一下,翘起的嘴角没能藏住小孩子心底的骄傲。
于是蔫坏蔫坏的纪兰亭就来了坏心思,要知道他最嫉恨这厮的就是他有个好妈妈,还小气巴拉连一天不肯分享给他,要是他毁了他妈送他的东西,那他就跟他一样一无所有的平等了,那他得挺难过吧?看他到时候还怎么在他面前得意嘚瑟啦?
煽动着同学们不满沈隐的小气,大家一起打掩护,趁他午休把他裤子偷出来扔茅坑了。嗯,这所学校条件不怎么好,茅厕还是旱厕。
那条裤子其实不是沈琼瑛亲手做的,而是邻居大妈的小孙子淘汰下来的旧衣服。对于沈琼瑛来说,其实没有赋予什么实际情感意义。只不过小孩子长得快,买衣服太破费了。刚好有旧衣服,但是上面有个磨损小破洞,虽然不影响穿着,别人的话可能就将就穿了,但是对于沈琼瑛从小到大受到的教养来说:穷也要穷得体面,穷得精致,不能捉襟见肘让人看笑话。
于是她心灵手巧地在窟窿上发挥技艺绣了个小狗,这还是当初手工课学了点皮毛,加上自己心灵手巧私下琢磨的。
技艺并不是十分专业纯熟,但是胜在可爱别致。
这天沈隐真生气了,像一头暴怒的小狮子,平时混不吝爱打架的纪兰亭竟然都没打过他,被他一拳揍掉了门牙。
沈隐一个人默默拿着竹竿去茅坑捞裤子,纪兰亭在旁边带着一帮小弟拍手笑着骂他是“掏粪佬”。
沈隐埋头捞裤子也不理他,纪兰亭倒也觉得挺没意思的,就做着小动作不喊了,其他孩子也散了。
其实是捞不上的,因为茅坑外头连着活水,早冲没影了。不知道多久之后,沈隐才回头,那个眼神冷得让人看了害怕。
也是因为他那个眼神,而且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确实过分了,纪兰亭没敢拼命抵抗,被他按住剥了裤子,自己当天傍晚光腿儿穿着裤衩回家了,别提多丢人了。
他们的不共戴天之仇就这样开始了。
沈隐这辈子都记得这条裤子的仇。
因为在纪兰亭眼里,这是沈隐妈妈对他的爱,爱是不会消失的,丢了一条还会有下一条。
可是只有沈隐私心里知道再也不会有了,因为爱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他嘚瑟的那些爱从来都是假的。即使只有小学,他也早就敏感地意识到妈妈没有那么爱他。
沈隐还记得当时回家后沮丧地跟妈妈哭诉那条裤子,想要条一模一样的。可是妈妈只是轻描淡写说知道了,微微思考了下,说反正他们生活也渐渐好了,买条新的就是了,也无需捡二手了。
那以后,即使他故意弄破衣服,妈妈也是直接买了新的替代,没有再给他绣过图案了。但是纪兰亭这个傻逼,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俗话说缺什么显摆什么。其实那时候小小的沈隐之所以喜欢炫耀嘚瑟他妈妈对他的好,就是因为他已经敏感地意识到妈妈对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好了。可是这种炫耀落到同样没得到过母爱的纪兰亭眼里,就显得分外眼红欠揍了。
两个缺爱的傻子。一个嫉妒对方拥有很多的爱,另一个城墙高筑,掩盖自己压根从来没得到过爱的事实。
但裤子事件后,纪兰亭还没来及怎么针对他呢,他人生的节点就来了。
在他六年级这年,花姐得了性病身上溃烂,再加上长期抽烟酗酒熬夜引发肝病,以及沾染时间不短的毒瘾,身体每况愈下,医生说再不好好治,也就没几年了。
花姐大概自觉对儿子理亏,做了唯一一件好事把纪兰亭的照片和资料千方百计想办法托故人捎给纪家。
相依为命多年,说完全没有感情是假的,但是花姐每每想到自己荣华富贵因为这个孩子给作没了,就无法释怀,所以是成天打打骂骂,打完骂完照常喊他吃饭。母子感情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但是等到重病,这种迁怒和仇恨也就想开了,看淡了。
在确诊的那天,花姐找到了旧时掰了的小姐妹Candy,给人足足下跪七分钟,磕了三个头,让对方帮忙给纪家带那封有着纪兰亭照片的信,算是给这份乏善可陈的母子情一个交待。
纪兰亭长得很像纪家人,尤其像隔辈儿的老爷子,花姐觉得,看在这长相的份上,也许他能得到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