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喝一杯,一杯就好……

等到三杯下肚,已经是夜色浓郁。她大喇喇靠在座位上,以一种一点也不淑女的散漫姿态,看着舞台喧嚣,审视着那些暧昧调情的男女,终于觉得自己少了些罪恶感。

有辣妹热舞,不时岔开腿,做出下蹲摆臀的动作,性暗示十足。有猛男跳到高台上做出挺胯的动作,隔空回应。

原来那些衣着光鲜的人,在夜色里,都是这样群魔乱舞,放纵浪荡……见不得光的,不止是她对吧?

这种介于醉酒与清醒之间的感觉真好,大脑放空,既不会人事不省,又麻木到迟缓思考。那些烦恼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理智告诉她该走了,趁着酒意没有发酵,开个房,睡个好觉。

正要起身离开,却被人轻轻拉了下手腕。

是一个挺眼熟的少年,轮廓看起来很顺眼,好像不认识,反正她想不起来了。

“你认错人了。”她捏了捏额头,想挥开手,没能成功。

“啊,好像是呢。”少年听到她的话身子一僵,随即笑了:“既然不认识,不如我们聊聊天吧。反正是陌生人,有什么话都不怕说出来。”

他只用四根手指捏住了她的手腕,并无过分接触的不适,但手劲却坚定有力,把她拽下来就干脆利落地松开了。

少年年纪很小,跟沈隐差不多大,看起来还是学生呢,让沈琼瑛表情稍稍柔和了一些:“你年纪不大,赶紧回家吧。”但即便如此,沈琼瑛心里还是有些防备,准备应付两句,缓解下被他强拉下来的头晕就走了。

少年也仿佛有心事,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口吻:“可是我有很多烦恼,听说喝酒可以消愁,就想来试一试。”他的目光看起来礼貌而真诚,“姐姐是不是也有心事呢?”

沈琼瑛没有回答,只是劝告:“你还是早点回家吧,你的家人会担心。”因为少年斯文有礼,温文尔雅,是她年少时喜欢的类型,所以即便被搭讪,她也没有因为纠缠而反感。

“就是因为家人才让我不开心啊,”少年状似苦恼:“我还是中学生,可是家里早早给我安排了未来的路,但我也有我的想法,那该怎么办呢?”

不得不说少年深谙打开话题的技巧,沈琼瑛不由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时代,也是这样,一切都被安排好了,那时候的她怎样呢?很乖,乖得像个木偶,如果重来一次的话……

同病相怜的感受让她多了两分耐心:“跟家里开诚布公谈一谈,如果你想好了的话,那就还是按照自己想法去争取吧!人生只有一次啊……”她有些感慨。

少年又问:“还有我妈妈,她好像对我什么都不满意,总说我叛逆期,但其实我有时只是稍稍跳脱了一点,她就觉得不符合期待……”

沈琼瑛听清楚了,这好像是一个对子女期待很高的家庭,很严谨,倒真有些像她小时候:“你妈妈多大年岁呢?”

少年回答:“四十五岁,也不算是更年期吧?”

沈琼瑛认真想了想:“那,你是男孩子,你多让让她?小事你就听她的,大事还是自己拿主意,做做样子稍微哄哄她。决定了的事,毕竟自己的意愿最重要。”

连续两个亲子问题让沈琼瑛戒心降低了许多,眼前这个即是中学生又在叛逆期的少年在她眼里就像一只洁白的羔羊,殊不知对方看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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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你跟纪兰亭做过吗?

沈琼瑛现在的状态就像焖在高压锅里的肉,她快要憋疯了,有很多话需要倾吐,需要开解。

这些年,她都一直憋闷着,哪怕是对宁睿,都有所保留,可以说,心里的苦闷无人诉说。而现在经历过了母子乱伦之后,这种憋闷到达了顶峰,让她几欲崩溃暴走。这也是为什么,即使姜佩仪没有来,明知道一个人不妥,她依然没有走。

倾诉,没有对象;出格,她做不来。

进不去,出不来,除了自我麻醉,她似乎别无选择。

即使今天佩仪真的过来,她也注定要烂在心里。她的私生活一团糟,对着闺蜜也不能说。

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宁睿,她想去他的诊室,可是想到那天的尴尬,她就再没脸过去。

要知道,在意识到宁睿对她的朦胧好感之后,她已经不该把他当做单纯的心理医生了。

在几次拒绝宁睿之后,她就算是再厚脸皮,也不能一恋爱就把他踢开、一受挫就去找他吧?

而少年适时招来服务生当面点了两份酒水:“谢谢出谋划策,这是我请你喝的。”

沈琼瑛其实对自己的酒量稍微有数了,三杯差不多是她的极限,不能再多了。

因此虽然少年很诚恳地感谢她,但她只是笑了笑。

“没什么度数,也没加料,放心吧!”少年依然是文雅地笑,很是体贴。

“谢谢。”沈琼瑛摇了摇头,加料倒是不担心,毕竟是服务生亲手端来的,她只是醉意上涌,想要回去了。

少年见她辞意坚决,忽然说道:“怪不得觉得面善,我认识你。我是纪兰亭的哥们儿周宇泽,你可能不大记得我了。我曾经送过你去医院,上周一还是我给你指的路呢……”

这当然不是偶遇。事实上从体育馆那次意外撞见,他就觉得三个人之间有猫腻,直到确切拍录到了沈隐那段视频,而纪兰亭为沈琼瑛过生日的时候,短短两天准备匆忙,市游乐场规模大且历史悠久,轻易不会租给外人,何况只提前两天?当时手续还是他从家中关系帮忙牵线。

这一牵线,就意外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再结合之前三人的纠葛对峙,似乎一切都明朗了……

震惊到不可置信,猎奇到一探究竟,还有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心。他原本就对纪兰亭截胡的事感到不忿,干脆就设计了鹬蚌相争。

一直密切关注着那两人后续,他知道今天沈隐大概率会来学校,就是没想到沈琼瑛也会来,于是他说不清什么的想法,脑子一热一路跟上他倒是没想做什么,只是那次的接吻一直让他食髓知味,很想在不被打断的情况下,完美体验一次;同时作为那三人秘密的唯一知情人,他是真好奇。

迟钝上头的脑子一深想就开始犯晕,沈琼瑛有些恍惚,好像想起了点什么。他说的事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但依稀记得纪兰亭有几个常在一起的朋友,确实有这么个人。

“你是纪兰亭的女朋友。是吧?”他的声音好像炸雷,在她耳边轰响。

沈琼瑛冷了脸,腾地站起来,甩了甩头强行驱赶头晕:“我跟他没关系。”他提起这个,反而加速她的逃离。

“你都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这件事吗?”周宇泽表情有些狡黠。

沈琼瑛欲走,却被他下一句话绊住了:“那你也不想知道,沈隐家长会为什么不叫你,纪兰亭和沈隐那天为什么会打架吗?”

沈琼瑛驻足,蹙起了眉,“……你说。”

周宇泽却提议道:“光是我说也没有意思,我们来玩真心话吧,就掷骰子,小的人要回答大的人一个问题,要说实话。”说着他挑眉:“我就是有点好奇,没什么恶意的。”

苦闷的倾诉欲和无法排遣的背德感使她犹豫了起来,还真的思考了一下可能性。但周宇泽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因此她无视他径直往前绕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