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 / 1)

他每日脑中都有许多污乱杂念,只有实践在她身上一二,才?能勉强平和几日,他伸手抚过她疲倦眉眼,心知她没睡:“韫娘有什么想要?的吗,我替你寻来?”

这种时候请她提出要?求,似乎有些怪异,然而裴玄章也想不到如?何能讨她欢喜,叫她转怒为笑?。

他所能给予的东西?过于贫乏匮缺,对于她来说,未必有趣。

谢怀珠睁眼,他深邃的面容离她不过三寸,中衣微敞,完全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与呼吸,他的唇上还覆着些莹润,在朦胧的帐子里分外惹人?注目。

教她想起,她咬破他唇时,那坚而挺的鼻梁会抵在她面颊,轻柔地进退纠缠,就像十指交扣的力道那样,逐渐加深,安抚着她,也在引诱着她。

这便是男人?的乐趣,灯下看美人?吗?

裴玄章瞧她目光羞怯,怔怔望着一处发?愣,思忖这言论?或许会触到女子的忌讳,教韫娘以为他有意轻蔑。

“我想要?些钱……”

谢怀珠清了清喉咙,她更想开口问二郎的下落,然而却只能低声道:“你会不会觉得很为难,认为我很庸俗?”

大多数人?家夫妻的钱财还是分开的,二房的东西?她攥在手里的看似很多,但很多都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东西?,她要?是有一日携了金银细软逃走,未必实用。

而且……她不想教裴玄章彻底清楚,她已经洞悉他的身份,也同?样想走。

“韫娘要?钱做什么?”

裴玄章失笑?,她这样一说更像是两人?在做一些钱货两讫的交易,他抚了抚她发?心,柔和道:“我怎么会这样想……是岳父那里缺银钱使用,还是韫娘新交了朋友,需要?应酬?”

谢家收了镇国公府的聘礼,他又额外赠了宅院仆从及金银布料,日后庄子上每年?五谷禽兽的进项也会分一份过去,无论?如?何也不算穷困,而她平时需要?自己开支的事项不多,他实在不知道她要?银子做什么。

“是我有些虚荣,不想在别的女郎面前丢脸。”

谢怀珠敛眉,吃力转过身去,闷声道:“我就是一个庸俗的女子,喜欢金银首饰,也喜欢呼奴唤婢,你瞧我生得这样美,难道不该过得再好些吗?”

“圣人?言周礼,天子王侯大夫各有等级,享受不同?禄米,韫娘能因身份变高而不满足,这是知进取,也是好事。”

她从前多是想为他省钱,忧虑日后裴玄章继承家业,两夫妻又要?回到布衣百姓的日子,是以多为日后节约,但身处这富贵乡久了,谁会一直满足于一直守着过去的清贫,不过是强自压抑自己内心的欲罢了。

他曾经也以为箪食瓢饮,粗衣疏食与车马轻裘并无差别,君子不为外物所扰,能安享富贵,也能忍受变故坎坷,等到现在他才?明白,人需要克制的欲并不止于此。

只要?读过些书,教导旁人?时自然头头是道,轮到自己身上,那便决计不能放手。

他无法如?此严苛地要?求自己,更无法这样要求她了:“首饰与衣裳韫娘不必担心,至于银钱的事情,我会叫人去钱庄取了兑成金银铜钱,你日常请客宴宾,多买几个奴婢进来,一月有一二百两也很够了。”

谢怀珠不解,她以为裴玄章会教导她要?安然自处,不视他人?之得为自己所失,但是……

“金陵虽然物贵,倒也没到这种地步,郎君哪来这么多钱?”

谢怀珠稍抬起身与他对视,疑惑道:“世?子一年?的俸禄也没有二百两罢?”

他们的进项固然不看俸禄,但他一个月光是要?供养她,就要?花费一个寻常五口之家近十年?的开销,这还不算别的,就图夜里与她快活?

谢怀珠想起陈月露身上的打扮,伯爵也是谢氏高攀不了的人?家,然而她的吃穿用度也并未强过自己,日子似乎没有世?子说得这样夸张。

“兄长的进项只会更多。”裴玄章瞧她吃惊的模样,微微一笑?,稍有些自责道,“我若是有心,早该叫你知道些,韫娘,我们这样的人?家是不必为银钱担忧的。”

他教她枕在臂弯里,那有一搭无一搭的抚弄教人?昏昏欲睡,谢怀珠犹豫了几番,可?即便被?清理过,还是疑心不干净,犹豫道:“郎君对我这样好,是不是想教我为你生个孩子?”

她看见那白中带着的一点血,应当不是自己的,然而他这两次都未当着她的面服药,谢怀珠有些惴惴不安,世?子要?是日后想长久霸着她,那生一个孩子是最容易捆住她的办法。

这话?似是触怒了他,谢怀珠呼吸一滞,她明显感觉到身上的力量。

“我不会教孩子有一个残疾无能的父亲。”

身侧的丈夫神情冰冷,目光锋利,却还是浅浅吻过她眉心,淡淡道:“这事总得等我伤愈,还是说韫娘有些等不及做母亲了?”

谢怀珠稍放下些心,她闭上眼睛,瑟缩进他怀中,有些讨好地亲了亲他面颊,勾住他尾指道:“我不过随口一说,再说即便想留后也是人?之常情,郎君这样生气做什么……我再也不问就是了。”

然而方才?还好说话?的男子却刁钻起来,冷声道:“闭上眼睛,你还知道亲的是哪个么,还是你想身边躺着的是兄长?”

谢怀珠咬紧了唇,他一再提醒自己他的真实身份,不过是想要?她心甘情愿与夫君的兄长搅在一起,然而她真正的丈夫到底怎么样了,没人?跟她说过一句实话?。

她睁开眼睛,又啄了两下,才?算哄得他满意。

丈夫没残废前,他们睡得规规整整,几如?楚河汉界,不似新婚夫妻,反而是他不良于行,偏要?两人?交颈而卧,十指紧扣,即便她觉得有些麻热,他也至多允许她换一个更舒服些的睡姿。

王侯贵族家的女眷有一点好处,只要?喜欢似蝴蝶一样地交际,那么一年?到头,宴会游乐数不胜数,王妃夫人?们会想着法子寻乐,特别是在春暖如?酥,细雨微飘的正月与二月。

徐女官很喜欢自得其乐,不大喜爱被?人?奉在上座恭维,然而太孙大婚在即,她作为先后最信重?的女官与亲眷之一,仍受太子妃之邀往太子宫去。

谢怀珠也在被?邀之列,她与丈夫都是父母双全的人?,只是没有子嗣,丈夫也没有实职在身,算不得全福妇人?,不过是沾了夫家的光,吃皇室一杯水酒。

她虽然和裴玄章说要?多同?人?交际,可?白日里根本?挣扎不起身,前几日雍王府开了海棠,雍王妃设宴请沈夫人?去,要?不是婆母婉拒,她还要?跟着一道去见雍王妃,甚至有可?能碰到雍王。

想起承恩寺殿外遇见的男子,她时至今日仍心有余悸,美貌为她带来了许多便利,却也带来了许多烦恼,她要?离开镇国公府已经是难上加难,更何况还有雍王虎视眈眈……

她只能寄希望于雍王是个喜新厌旧的男子,等近几个月又有了宠爱的美人?,就会将她忘在脑后,根本?不记得谢氏是谁。

太孙纳妃是按照皇帝初婚的标准来,一妃二妾,皇帝心疼孙子,想到他毕竟是为了孝顺牺牲自己心爱之人?的正室地位,稍有些偏心,额外多指了几个妾室与他。

算上服侍太孙却未得名分的女子,竟有快十位妃妾,谢怀珠想,普通人?家不满二十的男子要?是有十来位姬妾,真是要?被?在背后戳脊梁骨说好色,然而太孙一下拥有这般多女子,对比起其他宗室,已经是相当克制的结果?了。

甚至还有许多人?同?情他不能迎娶原本?的太孙妃,暗自嘲弄这位刚入太孙宫的新妇还没见过夫君的面就失宠了。

和她当日嫁与裴玄朗的情形何等相似。

皇家的宴席讲究席面,昂贵而精致,好吃与否那是另外的事情,命妇们进来是承受天恩,谢怀珠有了徐女官的提点,在家事先吃了五分饱,不敢喝粥吃茶,即便想找几个相熟的女子结伴安一下心,也没瞧见几个熟悉的人?。

徐女官有心带携着她,教她立在身后,和徐平娘一道观礼。

然而徐平娘是个爱热闹的人?,待瞧过了太孙妃,她就拉着谢怀珠去讨太孙表哥的喜糖,却被?一个毛手毛脚的内侍泼了一盏茶在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