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1)

男子的面?上全是女子唇脂口泽,这到底谁轻薄谁,红麝已经有数, 可又不能给自家?娘子定罪,才?硬要撑着把人夺回?来?,没?想到娘子不愿意走路, 被人放下来?后绵软而沉重, 闹起来?却?有一把力气?,要人抱着回?去才?肯安静。

世子无暇去擦拭颊边唇痕,耐心与她说起府上人多嘴杂, 被人撞见会有损二人声誉,如果还能勉强行走,最好还是叫她的侍女搀扶她回?去。

但不喜欢听的部分娘子一概听不进去, 只知?道对方不肯抱她回?去,疑心这人惫懒,不肯出力气?,连啾了好几口才?停下,腰肢都抵在世子的身上,只上身挪远了些许。

眼睛湿漉漉的,无言望着他。

“奴婢怕您半醉半醒时高声叫嚷,还是央世子爷将您抱回?来?安置了。”

红麝不敢说太多,醉着的人要是一直睡着,那还算是上上好事,可偏偏谢怀珠醒了,外人根本控制不住她会做出些什么来?,因此世子要她握住娘子偶尔下垂的腕,那时就有一道痕迹。

她只当娘子伤怀,把世子错认成夫婿,但是中途娘子不知?怎么哭起来?了,声音低低。

在她伸手要捂住娘子的那一刻,谢怀珠仰起头,委屈依靠在大伯的肩头,不依不饶地问道:“世子,您是喜欢我的,对吗?”

世子的反应也有些微妙,温声道:“这话等你清醒了再?说。”

红麝回?忆起世子的反应,心惊得厉害,娘子也不是非要一个答案,他大可不必回?应。

而娘子却?有些得寸进尺似的,轻轻哼了一声:“那就是不喜欢了?”

世子脚步一顿,亏得他力气?与脾气?是一样的好,不曾丢下人就走。

“不过没?有关系,今天?不喜欢我,明天?不喜欢我,后天?还能再?不喜欢我么?”

她的口被封住,但含糊的话语勉强能够听清,轻快而自信,丝毫不影响醉鬼的好心情:“总有一天?,您会喜欢我的。”

红麝一度疑心,世子顾虑两人的名声,她作为唯一的旁观者,会不会直接消失。

她道:“世子刚过来?的时候奴婢以?为娘子醒了,会和他说几句话,先去望风,就只知?道这些。”

酒为色之媒这话当真不错,红麝不知?两人是何时生出的情意,可娘子清醒的时候对世子的态度是敬而远之,她实在摸不着头脑。

在场三?个人,她不认识这玉佩,红麝更不可能有,那这玉佩的原主人会是谁的呢?

谢怀珠望着红麝越来?越红烫的脸,长久地沉默了。

一个人喝了酒,做下什么出格的事情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帮她一点?点?回?忆,甚至还是亲近的人。

她真的回?忆不起来?一点?当时的情景,但对自己的人品不算很?有信心,毕竟……

他们夫妻私下时常会把世子当作调情的一环,她这些时日太过压抑,既不能从?丈夫的身上得到精神上的安慰鼓励,也不能得到身体的欢愉,喝了点?酒就要乱性,似乎一点?也不奇怪。

她终于知?道什么是比央求大伯做自己丈夫替身的事情更令人难以?接受和无地自容的了。

非但事情没?同他说,还借机调戏了夫兄,把人家?的玉佩抢过来?玩。

这样的妇人还需要什么徐女官教导,被外人知?道,真的可以?直接拉去浸猪笼了。

谢怀珠呆坐了两刻钟,早膳也用得食不知?味,就该去给舅姑亲眷道新喜。

她本想拖延片刻,等到夫兄进宫再?去请安,再?三?思索后又拿了那玉佩放在身上。

长痛不如短痛,她酒后无德,给旁人带来?许多麻烦,就这样遮遮掩掩地过下去,连解释都没?有,对彼此都不算什么好事。

即便她想与裴玄朗和离,也不能嫁给他的双生兄弟,日后住在一个府里,不知?道有多别扭。

日光暖融融的照在她新衣上,谢怀珠却?又觉得自己多虑因为要上朝应卯,世子很?少会和她在母亲这里偶遇,即便皇帝不坐朝,多年习惯使?然?,世子来时一向比她更早。

但今日大家聚在一起饮椒柏酒,新年开运,听侍女小厮放噼里啪啦的炮仗,世子反而比她晚到许多。

沈夫人也意外得很?,新春第二日,长子会选择卯正时分请安,随后再?与他父亲一道去宫里谢天子对镇国公府的赏赐,今日却?迟了许久,日上三?竿才?来?。

但她仔细瞧了瞧儿子的脸色,目光里的心疼几乎溢出,责怪道:“夜里也不知?道穿厚些,是不是又沃冷水着了风寒,瞧着气?色不大好,一会儿进些参汤才许你出去。”

婆母评判大伯的时候,谢怀珠一向都只听着,露出少许关心担忧,这就是亲眷和睦场面?了,但今日她听也不敢听,只看着外面?因为炮仗而起的浓浓硝烟。

火药的技术日趋成熟,但是管控严苛,官府不许百姓随意购买烟花炮仗一类的东西?,提防有人会收集火药,改造火铳,时至今日,乡里还是保持着古代的习俗,在家?宅里面?热烤干干脆脆的竹子,听取一片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沈夫人早已懒得管这个儿媳,她喜爱谢怀珠是因为误以?为她听话温顺,谁知?竟是这等不驯,索性推给徐女官几个月,只等抱孙。

然?而她只需要像对待亲生子一样细心体贴地观察谢怀珠的一举一动,就会发现他们二人之间那种微妙的尴尬。

但表面?上一切如常,世子作为伯兄不与弟媳轻易搭讪,只捉了一只乖顺的长毛幼猫在怀,抚弄得它呼噜呼噜。

事后有一方不肯认账,尽管早有预料,可另一方的心情大约也好不起来?。

今日他并非刻意与她相撞,只是尝过更好的滋味,一个人做这种事情会有些无趣,夜里耽搁得久了,稍有不适。

他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喜欢这种蜂蜜酒,可能同她嗜甜有关,但这效果出乎意料的好,酒壶握在他手里,韫娘每亲他一回?,说一点?甜言蜜语,就能抿一小口。

于是他同她坐了回?去。

身体下意识的直觉比平日因为刻意误导而产生的错觉更敏锐,他们做过最亲密的事情,她并不抗拒坐在他怀中,被人一口一口哺酒。

她起初不甚娴熟,久了就会呼吸不畅,因此抗拒与他做这种不划算的买卖,但后来?发觉只要在他颊侧亲上一下,说几句好话也能得到同样的奖赏,还会被他含住耳垂,回?馈同样的鼓励,就又高兴起来?,毫不吝啬地夸赞他。

本就是含糖如蜜的女子,情窦早开,哄郎君的话信手拈来?,不知?不觉,所?剩不多的酒很?快被喝完。

她彻底睡去,愈发饱满的唇露出原本的色泽,即便梦中觉察到自己被人放在桌案上,像是一只待宰的鱼,也只是轻微“哼”了两声,表达那种不满。

他不好在这里对她做些什么,只是在心里做了千万遍,吻了吻她鬓角,确认她真的睡熟。

起身时,将那枚不常佩戴的玉佩扯下,稳稳放入她袖袋。

这枚玉佩是开国皇后怀太子时佩戴过的东西?,太/祖皇帝得到了一块美玉,召集能工巧匠将其雕琢成三?块玉玺,帝后与太子各持一枚,余下的部分做成玉佩装饰。

但这三?块用玺均已随葬,只剩下几枚玉饰,今上攻破金陵后,这些都在先皇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