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正经的亲眷还在那里神?游天外,不肯开?口为这对鸳鸯开?口,轮得到他求情?
太孙噤声,他是?喜欢谢夫人这样的美人,可还不至于像二叔那般不顾廉耻,强拆人家夫妻。
……总不能阿翁纵容雍王,真打算把谢夫人赏给他?
“不过看来?还是?父母之命来?得稳妥些,朕与先皇后怜惜镇国公府后嗣凋零,纵容了侍郎这些年,朕最小的儿子?都?给朕生了皇孙,连太孙都?要成婚,他这个年纪竟还没个知疼知热的人。”
皇帝是?重视天伦之乐的人,说到此处难免不满,这人既然不做和?尚,连弟妇都?能笑纳,就该快些定个亲,斜睨了谢怀珠一眼:“就连这个新入门的弟妇,都?知道给大伯求姻缘。”
了明方丈无奈,皇帝又犯了爱给人做媒的毛病,这他十几?年前就很习惯了,然而谢氏只是?民妇,初次面圣,皇帝何必如此刻薄,竟像是?不盼他们夫妻和睦一般。
他缓缓开?口:“贫僧和?几位道长都曾禀过皇爷,裴侍郎的姻缘且在后头,好事多磨,难免比旁人晚些。”
皇帝轻咳一声:“求神不如求朕,今年南内马球赛,贵妃做主邀了许多女娘进宫,连着好些年没见元振上场,朕还等着赏你些彩头。”
谢怀珠虽然羞赧,但不必再开口回话确实感觉轻松了许多,皇帝再喜怒难测,可跟她一个小女子有什么能说的,不过是?随便看看,话题又转移到她大伯身上来?。
不过……夫兄的表字唤为元贞,怎么皇帝是?因为燕京口音,会平仄不分么?
可熟识夫兄的旁人也不曾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疑问。
陛下?又不是?母亲,之前才见过二郎一面,怎么会习惯叫错?
她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去偷窥安稳如山的夫兄,他的脸上照旧是?波澜不惊,甚至……察觉到她目光后还回望了一眼,似是?诧异她怎敢在御前以目送意。
谢怀珠立刻低下?头去,裴玄章见她面露疑色,一时?心下?了然,开?口道:“蒙皇爷高?看,可臣这几?年疏于训练,不知还能不能得这彩头。”
他将这表字告诉她,就做好有一日她知道的准备,虽说比他预想的日子?更早,可也未必不是?好事。
伯媳固然有别样的欢愉,然而他宁可有名有分。
他是?想过该娶一位新妇,斩断这层缘分,然而他每每思?及这个抉择时?总是?迟疑,那他心底所向往的办法已是?昭然若揭。
自己已经犯下?与弟妇私通的重罪,何必再去耽搁旁人家娘子?的大好年华?
二郎就要走了,韫娘的身边只剩下?他一个健全的丈夫,他们时?常共枕,相比将她拱手送与兄长的旧日恋人,韫娘解开?心结之后,未必不会将错就错。
至于二郎,待他从登州府归来?,自己自然会奉上丰厚补偿。
此处想通,前路便豁然开?朗,尘埃尽拭,心如明镜。
他与二郎只隔半个时?辰出生,八字也应契合。
“亏你是?带兵的将军,这种推辞的话也敢在朕面前说?”
皇帝笑着责他,慢条斯理道:“你不是?还同朕求以前侍奉过皇后的徐女官到你府里去,朕瞧不见得是?真心。”
徐女官是?皇后族妹,论说做王妃也是?应当的,但她一生不愿嫁人,即便皇后仙去,旁人都?不愿以生侍死?,她还是?自请往皇陵去,供养先皇后如生时?。
裴元振一个男子?,跟随帝师读书,好端端忽然想起讨要她一个自梳女来?,多半还是?为了这新到手的弟妇。
此事裴玄章只私下?上书过一回,不曾想皇帝会放到明面上点破,他无奈颔首:“臣不敢欺君。”
承恩寺之游属实曲折,皇帝在寺里用了一顿素饺子?,才有回宫的意思?。
裴玄章是?骑马而来?,即便马车宽敞,他也不能和?弟妇同乘。
谢怀珠如释重负,她上车之前怯生生叫住裴玄章,低声问道:“世子?,南内的马球赛是?什么?”
皇帝是?闲不住的性子?,如今不自己上场,也爱看小辈们活动,裴玄章解释道:“马球队分为两组,平日里主要是?太监宫人角力供皇爷观赏,有时?皇爷大宴群臣,也会令宗室与臣子?争个输赢……偶尔也请未婚女子?入宫,正大光明相看。”
这个仁政还是?先皇后提议,施恩一部?分贵族女子?,皇帝虽然十分不满这种男女混杂的举动,可也顺从皇后的建议,即便是?如今,执掌后宫的王贵妃还时?常提出来?凑趣。
谢怀珠略有些失望,低垂下?头,闷声道:“我成了婚,又不是?命妇,自然没这个眼福,能瞧世子?马上英姿,只是?不知夫君能不能随世子?一同前往,他最爱打马球和?蹴鞠了……”
美人蛾眉微蹙,十分惹人怜惜,她自觉失言,侧身过去道:“妾不该难为世子?,以后这种时?候还多着,等二郎得了天子?青眼,还怕没有这等机会么?
马上英姿……裴玄章想起当年情状,他鲜衣怒马的时?候,韫娘还是?个小姑娘,而如今他轻易不再上场,她当然见不到。
可她对这场马球赛的兴趣未免太浓厚了些,像是?将皇爷那一声“元振”忘得干干净净。
“你既然想看,我会同太子?殿下?去说。”
裴玄章握紧手中缰绳,敛眉道:“这不算难事。”
谢怀珠露出欢喜神?色,笑盈盈下?拜:“那妾先谢过世子?……今日实在是?麻烦您了。”
裴玄章道了声不妨事,见她入车,才催动马匹先走。
方才世子?在侧,红麝不好多言,她搀扶娘子?上车,才小声道:“娘子?,咱们姑爷什么时?候学会打马球了?”
这些都?是?有钱有闲人家的爱好,同陈家是?不相干的。
她还没从娘子?这里得到答案,就见娘子?方才还笑盈盈的神?情消散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阴云团团。
谢怀珠想起皇帝亲昵唤错夫兄的表字,手中的帕子?都?攥出了一团深深的褶皱,松了手也散不开?。
应当说在场所有人,都?习惯了这个称呼,根本?不会有人认为陛下?说错了。
在皇帝面前她怕得透不过气,只知太孙与方丈心慈,陛下?对她一个陌生女郎却不大和?善,尽管那还是?他的儿子?挑衅在先,调戏臣子?家眷,她并非水性杨花的女子?。
然而现在回想,皇帝要是?当真看重裴氏,疼爱小辈,就不会对世子?的弟媳如此态度。
可偏偏皇帝对裴玄章确实和?蔼,尽管嬉笑怒骂,但心底还是?惦记的。
除非……她在天子?眼中不过是?个会说话的玩物。
她门第再低,也是?良家女子?,倘若“元振”这个名讳实则属于夫兄,那么被?她唤作郎君的“元振”,当真会是?二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