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1)

然而外间脚步杂乱繁急,打断了她的思绪,谢怀珠走出门来,看到是沈夫人拨来服侍二公子的随从,他正要请红麝来回禀二少奶奶,为二公子收拾一两件衣裳。

“你说是世子叫二郎去两日?”

谢怀珠有些讨厌自己的大伯了,他自己要为陛下办差,孤身不娶是他的事情,何必在这时候叫上二郎,让他们夫妻新婚分别。

虽是如此,她还是示意红麝,去取了丈夫厚实保暖的衣裳。

那小厮本就是奉命来送衣去怀思堂的,他年岁尚小,抬头偷觑二少奶奶的反应,却瞧见那天仙似的美人神色黯然,有几分失魂落魄似的,一时怔怔,连红麝递来的包袱都忘接了。

谢怀珠定了定心神:“我还有些话要叮嘱郎君,你在前面引路,我和他说完就回。”

其实裴玄朗看着粗枝大叶,但平日里总是他照顾她更多些,谢怀珠心底不舍是真的,但并不担忧丈夫外出,只不过是……有点脾气,想到夫兄面前晃上一晃,提醒他记着些他胞弟新婚。

裴玄朗的小厮面露难色,谢怀珠恼道:“我还不怕母亲知道了训斥,你为难些什么,就是世子也不能不叫我去见他!”

裴玄章短暂外出时至多只带官服与一身替换的常服,亲随四五人即可,他正欲催动身下坐骑,然而风将那一声声“夫君”遥遥送至,牵住了他的马蹄。

谢怀珠气喘吁吁,十月的天气,她额边还有汗意,只是望见他时又展颜一笑,提起一口气奔到他马前。

裴玄章蹙眉,弟妇看见他,这样欢喜做什么?

“郎君,你怎么也不等等我?”

虽说世子不在这里,谢怀珠难免疑惑,但还不至于认错自己的丈夫。

她伸手牵住他衣角,娇声抱怨,目光里满是不舍:“怎么世子说的话就这样听,却狠心撇得下我……母亲还在庄子上等着你呢,记得回来的时候去瞧一瞧,她还惦记着给你做马蹄糕吃呢!”

谢怀珠试图离他更近些,然而她的丈夫却不作声,神情严肃而无奈。

他催马走动两步,连她手中那片衣角也飘开了。

身后的亲随见状连忙远离些许,这几个人谢怀珠不大认得,然而看他们的动作,她猜世子应当在这附近,但他为什么要这样畏惧兄长,人前连话也不和她说上一句,一时有些气恼:“记住了没有呀!”

裴玄章见她认错,还这样理直气壮地纠缠他,哪怕这几个亲信早已心知肚明,可终究是教下人瞧了笑话,沉声道:“弟妇,二郎已经先走了。“

“大伯?”

谢怀珠吃惊不小,几乎叫出声来。

然而她仰头看了又看,压下心底惊疑,小心翼翼道:“可是妾记得您颈边是有一颗红痣的呀……”

第12章 蜜饯 搅乱一池春水

女子的视线落在他喉结处,几乎凝成实质,那块看起来已经与他肌肤融成一体的皮肤才慢慢显出它的存在。

他出来太急,巾帕浸油热敷半刻钟,于他而言实在有些麻烦。

谢怀珠满面羞红,她虽不知人身上的痣为何会消失,可不便再直视外男,连忙退后几步,别过头去,咬紧了唇。

她刚刚在做什么?

对着正主讲他的坏话,才过门的新妇挑拨他们兄弟的情谊?

她恨不能闭上眼睛,醒来发觉只是一场梦。

然而梦里不会有马蹄踟蹰的声音,更不会有男子粗砺温热的指腹在她手背缓缓划过,留下一道轻浅红痕。

大伯的手更快一步,他俯身握住她的腕,食指却按在她的手背,或轻或重……袍袖交叠,遮盖住了袖底伯媳间的亲昵暧昧。

比起方才的疏远,这样亲近的举动更显轻佻浪/荡。

就是她的丈夫和她合了房,都不会在外面和她亲热的。

谢怀珠如被定身,心如鼓擂,一阵强似一阵,连挣扎和喘/息也忘了,像是在雄狮俯视下的雌兔,战战兢兢,失去了逃生的本能。

光天化日,传闻中不近女色的镇国公世子却当着随从的面调戏弟媳?

他就不怕她大喊大叫,在众人面前揭开他的真面目?

还是说……他拿捏住她担忧名声,以为她不敢?

谢怀珠偏头,想向侍从寻求帮助,可只这么一会儿,那些人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股绝望漫上她的心头,谢怀珠用尽力气,可发出的声音只能他用心才能听清:“世子要做什么!”

裴玄章压下片刻的心惊,他经事颇多,还不至于为此手足无措,见弟妇面色惊惶,才无可奈何似的,俯身靠近她耳畔,刻意压低了声音:“盈盈,我正在假扮阿兄,你叫嚷出来做什么?”

他握住弟妇时,她僵得像是一块冰冷的玉,被人的体温滋养也润不回来,然而只是用二郎的身份开口说了一句话,血色便重新回到她的脸上。

谢怀珠呆呆地,有些消化不来这话,等她慢慢咀嚼出马上男子的意思,才恨不得要寻个地缝钻进去!

她狠狠剜了丈夫一眼,可他大概是奉命办差,不好指责,气得只能跺了两下脚,牙都快要咬碎了:“那你怎么不早说!”

夫君和世子生得如此相似,除了亲密的人会留意到一些细微的不同,远远看着估计没人能认出来。

难怪陛下会这样吩咐,她是不是坏了夫君与世子的事?

她的二郎像是被她的胡搅蛮缠气笑了,解释道:“陛下有令,这事不能对任何人言明,这其中也包括妻子父母。”

裴玄章晓得圣上多疑的性子,府里必然有锦衣卫的探子,只是这句话还不算把柄,即便被人传到皇帝面前,他还有辩解的余地。

谢怀珠吃了一惊,她想起婆母的劝告,想来母亲也被瞒住了,悄悄捏了捏他的手,只剩下几分想错人的懊恼:“瞒着就瞒着,那你调戏我做什么,我还以为世子要……轻薄人,原来是你这个坏人欺负我!”

“若这样就走了,还不知盈盈要怎样想我和兄长,这两日会不会想得睡不着?”

裴玄章犹豫片刻,抚了抚她头,轻轻道:“只是要告诉盈盈,那些被支开的随从不知该怎么想兄长了。”

谢怀珠方才她把大伯想得坏透了,简直、简直……虽说这也不怪她恶意揣测,可总有一种凭空污蔑旁人的愧疚,双颊气得鼓起,狠狠咬了他一下,含糊不清道:“你们两兄弟长得这么像,谁知道哪个才是真的,我得留个记号才认得出哪个是我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