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春兰还是坚持让姜明婳唤她春兰。
她带姜明婳去到了冬霜家,去的时候冬霜和父母正在院中做着槐花饼,头发斑白的两个老人望着自己的女儿,眼神里都带着慈爱。
姜明婳当时就站在院外,站了好久,最终还是没进去。
但那日后,她约着赵有仪去了一趟马场,具体聊了什么,萧循之不得而知,他以为姜明婳看到了这些人的苦衷,会对她们所有改观,可赵有仪回家后便和陈绍康和离了。
萧循之更怕了。
七月,赵有仪离开徉州,并带走了膝下一双儿女,放话与陈绍康此生不再相见。
萧循之与陈绍康见了一面,已为人父的大男人喝了几杯酒,便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萧循之心烦意乱,回去在姜明婳房门口跪了一整夜,声音也几乎要哭出来:“娇娘,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第二天酒醒后被庞怀青警告,再去骚扰孕妇给大夫增加不必要的难度,他就直接撂挑子回京。
这下萧循之是见也不敢见,道歉也不敢再道歉。
每日浑浑噩噩,睁开眼就担心姜明婳是不是也要走了,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八月。
他算着日子,还有一月便是姜明婳的产期。
可就是这天夜里,林锦书脚步匆匆冲进他屋子里:“快跟我走!明婳快坚持不住了!”
这些时日的担惊受怕让萧循之夜里都要穿着衣服睡,他一听姜明婳的名字,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来得及问,便猛地从床上翻身下来往外跑。
林锦书在他身后愣了几息,才追上来,喊道:“今天晚上明婳突然说肚子疼,小舅说是有生产之兆,叫我快点来喊你……”
她话还没说完,萧循之已经不见人影。
萧循之近乎狂奔到姜明婳院子里,却看见一个不该出现在院子里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他看着庞怀青,声音克制不住的抖:“姜明婳呢?”
姜明婳不是要生了吗?庞怀青为什么会在外面?
院子里的人也都垂着头,气氛格外压抑。
“还愣着干嘛?”萧循之竭力保持理智,吩咐道:“去找稳婆啊!”
他走到庞怀青身边将他拽起来往屋子里,庞怀青却停下脚步,蹙着眉头道:“你来晚了。”
什么来晚了?
萧循之感觉自己耳朵里有虫子在叫……是夏季的蝉鸣?太吵了,吵的他听不见屋子里是不是有姜明婳的声音。
但他听见冬霜春兰的声音,她们在屋子里,声音悲切,哭着喊:“小姐,小姐……”
姜明婳怎么了?
他身子晃了晃,不再管庞怀青,自己往屋子里走。
可房门从里面被堵上了,他没能推开。
“娇娘…”他呼吸有些重:“娇娘,开门,我想见你。”
里面有脚步声,而后是春兰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门后想起:“二少爷,小姐说事已至此,她想最后随心一次,她不想见你,你还是走吧。”
姜明婳说的?
萧循之指尖颤抖,却没法松口气:“娇娘,你开门让我进去见见你好吗?我很担心,你让我知道你怎么了,好吗?”
房里却不再有回应。
萧循之只觉得心脏也像是被这样的寂静影响,跳的沉重。
“娇娘,你开门好吗?”
“娇娘,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骗你,我知道错了,我日后再不会骗你一字一句,求你,求你开开门……”
他眼眸猩红,语气愈发卑微,却等不来一句回应,只听到冬霜蓦地凄厉的叫声:“小姐!小姐”
心脏猛地一坠,他呼吸都快停滞,再顾不上旁的,抬脚踹开门往里间疾步跑去,而后脚步猛地一顿。
只见冬霜和春兰伏在床边哭的凄惨,床上,姜明婳躺在那里,双眸紧闭,唇色惨白。
“娇娘?”萧循之声音嘶哑,一步步走近:“娇娘?你怎么了?”
他终于走到床边,姜明婳却仍旧没有反应,他握住她的手,她也没有睁开眼。
萧循之突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办,他耳朵里的蝉鸣声愈发大了,大都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好疼。
心脏疼的快要裂开了。
他握着姜明婳的手,五指无意识的收紧,怔愣的看着她仿佛睡着一般的脸,是他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她本该是明媚的,会生气,会开心,会温柔。
她是不安分的,会跑会闹,也爱玩。
可他做了什么?
他用一个谎言,哄她留在身边,又因为这个谎言,让她怀上孩子,终日困在这座小院里。
他知道她不开心,知道她对他已经怨恨多余爱,可他就是不甘心,就是不愿意放她离开,哪怕她恨他,他也想让她留在他身边。
但现在一切都被他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