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婳赶紧道:“你莫要慌张,冷静些,别惊动李氏的人,尤其是李管事!”
“是,奴婢知道了。”冬霜吓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硬忍着害怕,小步走出去找萧循之。
姜明婳倒是不担心她,冬霜虽然胆小,但也因此格外谨慎小心,她只用等着萧循之过来就好。
为了防止李氏的人过来,她让春兰去甲板上守着,留了门后又去关窗户,力求待会的谈话不会被外人听到。
正关窗户时,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她为了避免敲门的动静特意留了一丝小缝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其实说门被踹开也不准确,应当说是门外有人磨磨蹭蹭被一脚踹了进来。
姜明婳震惊回头,只见才从她房间离开的梁大夫站在左边,花白的胡子随着高抬的下巴扬起。
眼里含泪的冬霜站在右边,顺手将门重新关上。
至于中间的,自然是满脸冷色戾气的萧循之。
但他们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被踹进来的那个人,正是姜明婳费劲心思想要避开的,也是此次入京的随行人员里,对李氏最最忠心,无法收买的李管事。
第33章 他们一家三口怕是都已毒入五脏
姜明婳人都懵了, 眼睁睁看着萧循之长腿一抬从李管事身上跨过来,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神色紧张道:“脸色怎么这般难看?可是难受的厉害?”
姜明婳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地上的李管事, 他挨了一脚,整个人趴在地上, 原本嘴里哎呦哎呦痛叫个不停,现在正惊愕的瞪大眼睛看着她被萧循之握在一起的手, 嘴巴哆嗦着:“你……你们……你们通唔!”
他张嘴便要嚷嚷,梁大夫一个箭步上前从兜里掏出一个药包塞进他嘴里。
事已至此,瞒也不瞒不住, 姜明婳苦笑着看向萧循之:“怎么将他带过来了?”
“冬霜说你中毒了。”萧循之拧着眉头, 从她的态度里察觉出不对劲:“不是因为喝了他送来的汤?”
“你怎么知道他给我送了汤?”姜明婳想起他到底还是萧家的二少爷,纵使不受宠, 但此次进京,这船上萧家的下人做什么还是由他做主,便没多纠结,无奈解释道:“我并未喝那碗汤……冬霜没同你说清楚吗?我还叫她谨慎点,莫要惊动李管事, 你们倒好,直接将人带过来了。”
说着,她看向守在门边的冬霜,眼神带着询问。
冬霜愧疚的低下头, 道:“奴婢……奴婢……”
她抽抽噎噎的说不出话,梁大夫见状, 替她解释道:“这丫头去找萧少爷时哭的泣不成声, 一会说你中毒了,一会又说李管事, 我们还当是李管事给你下的毒,谁知道是误会了。”
姜明婳还能说什么?冬霜害怕也是因为担心她,她总不能因此怪罪她。
“现在怎么办?”她瞥了眼被堵住嘴的李管事,对萧循之道:“他是李氏一手提拔上来的,定然不会为我们所用。”
“不急。”萧循之拉着她坐下,眉头仍未松开:“先叫梁大夫替你看看……好端端的,怎会突然中毒?”
“不用了,早上他才替我诊过脉,若能看出问题早就看出来了。”姜明婳严重怀疑梁大夫的医术是如何在金陵成为家喻户晓的良医,总不会全靠收人钱财与人合谋诈骗吧?
梁大夫再一次被质疑医术,气的脸红脖子粗:“姜姑娘脉象确实没有问题,若当真是中毒,能如此不露声色伤人于无形的罕见毒药,普天之下怕是也没几个人能解。”
萧循之面色一凝:“竟这般严重?”
姜明婳忙安慰他:“其实也不一定是中毒,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将那日李氏的怪异之处同萧循之说了一遍,道:“原本她请我赴宴诊脉,为的不过是将风声放出去,做个身正不怕影子歪的名声出来,可在我诊脉之前,她的态度都极其殷勤,像是……”
她与萧循之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怕你(我)真的中毒。”
“我当时便这么怀疑过。”姜明婳道:“她好像急于让梁大夫给我诊脉,确定我到底是何原因,可她若真未给我下毒,自然知道我所谓的病因同她没有关系,何必急于求证……只是有一点我想不通。”
她疑惑道:“如果她当真给我下了毒,又怎么敢让梁大夫为我诊脉?她就不怕诊出问题?还是说……”
李氏也收买了梁大夫?
姜明婳眼睛半眯,谨慎的打量着守在李管事旁边的梁大夫。
“你这是什么眼神?”梁大夫深感受到侮辱,怒道:“你可以质疑我的医术,但不能怀疑我的医德!我说没被李氏收买,就绝对没有!”
“医德?”姜明婳撇了撇嘴:“区区几朵雪莲不就将你的医德买走了。”
“区区几朵雪莲?!”梁大夫吹胡子瞪眼,不可置信道:“那可是百年以上的天山雪莲,世上仅存十余朵,且大多数都在皇宫,能在外的,每一朵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你就吹吧。”姜明婳完全不信这老头的话,他就是为了替自己开脱罢了,若那雪莲当真如此珍贵,哪里是萧循之能买的起的?
梁大夫还欲争辩,萧循之淡淡开口:“他若真被李氏收买,早就将你我之事告发了。”
姜明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只是李氏既没收买他,又怎敢让他替我诊脉?若是没给我下毒,又何必心虚?我实在是想不通,加上这几日我食不下咽,既不是因为心病,也不是晕船,思来想去,只可能是李氏动了什么手脚。”姜明婳沉思几息,询问道:“梁老头,你方才说有的毒药可以不露声色的伤人,不知里面可有中毒症状是像我这般吃不进东西的?”
梁大夫还在因她刚刚的话生气,哼了一声:“没有!”
姜明婳看他一眼,对着萧循之道:“他信口胡说,靠不住,要么我们还是找个地方靠岸,寻个新大夫问一问。”
“谁靠不住?你说谁靠不住?!”梁大夫气呼呼地:“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吐的这么厉害,若是真的中毒,脉象上也会显露一二,可你的脉象四平八稳,瞧不出一点问题,怎么可能会是中毒?”
姜明婳一脸不信:“可你不是说有的毒药就是不露声色吗?”
“那也只是相对而言!”梁大夫为了捍卫自己的名声,胡子都飘了起来:“人体内经脉繁琐,五脏六腑各有脉象之分,你若是因中毒呕吐不止,纵使看不出中毒的迹象,也会在肠胃上有些许异常,而且越是稀奇的毒药,毒发的条件也越是苛刻,比如古籍上记载,有种毒药名为寒毒,此毒格外罕见,需在酷暑时分将毒埋下,中毒之人起初看不出端倪,但随着天气逐渐转凉,身体便会愈发不适,从脉象上看只是风寒之症,实则五脏六腑都在逐渐枯竭,待春日来临,便会不治而亡,还有南诏常用的蛊虫之毒……”
他还在喋喋不休,姜明婳却陡然站了起来,脸上血色唰的褪去,慌乱又惊愕的去看萧循之,声音都在发抖:“我娘!我娘!”
她娘就是风寒之症,她一直想不通,只是小小风寒,怎么就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好转,如果是梁大夫口中的寒毒……那便一切都说的通了!
春日便会不治而亡?如今已经过了元宵,离开春最多还有一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