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在姜府,梁大夫说她胎像不稳需要保胎,是以此次进京,萧府特意请了梁大夫同行。
姜明婳本想点头,借机支开她,却不料梁大夫正巧从甲板上经过。
眼见丫鬟张嘴欲喊,姜明婳吓的倒吸一口凉气,连忙阻止:“不,不用,我没有不舒服,就不劳烦梁大夫了。”
她紧张时身体不受控制的轻轻哆嗦,萧循之唇角上扬,动作更加缓慢,存了心要引她抖的更凶。
姜明婳呼吸有些急促,脸涨的更红。
丫鬟见了后,又往她这边走了几步:“少夫人不用担心,上船前老夫人特意叮嘱过,让我好好服侍少夫人。”
她还当姜明婳是误会她是李氏的人才不敢用她,连忙表明立场。
姜明婳心中暗暗叫苦,莫说她主子是萧老夫人,就是姜府的人来了,她这会也要赶人。
“我当真没事,你……”她咬唇忍住一声喘,怕被看出不对劲,低着头不敢和丫鬟对视:“你走吧。”
从丫鬟的视角看去,是少夫人眼眸通红,话也说的磕磕绊绊,像是在忍着什么,低着头趴在窗户上,肩膀还在细细的颤抖,像是在哭。
丫鬟早听闻少夫人性子倔强,只怕她是在忍着哭腔。
至于为何而哭,丫鬟看了眼湖面,叹道:“少夫人,你如今怀着身孕,饶是思念大少爷,也不可过度忧思动了胎气。”
姜明婳一边试图阻止萧循之在暗处作乱,一边还要忍着不露出破绽,眼泪都被逼了出来,听到丫鬟的话,她茫然抬头:“我?思念萧乘风?”
丫鬟见她鼻尖红透,泪眼涟涟,递了手帕过去:“少夫人不是想到三年前与大少爷同游运河之时,见景思情吗?”
姜明婳三年前确实和萧乘风乘船游过运河,但丫鬟不说,她根本没想起这回事。
不过如今倒也是个好借口,她怔愣几息,捏着手帕假意啜泣道:“是,当日便是他陪着我赏湖看景,今日再见,往事一幕幕犹在眼前,怎能不让人怀……”
尖锐的刺痛陡然从脊背窜上来,姜明婳嗓音都抖成细碎的气音:“……念。”
萧循之这个疯子!王八蛋!他就不怕被丫鬟发现,闹到老夫人那去吗?!
姜明婳肩膀瑟缩,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往下掉,牙齿都快把唇瓣咬出血丝。
丫鬟着急道:“少夫人莫要难过,奴婢知道少夫人深爱着大少爷,与大少爷夫妻情深,大少爷泉在九泉之下也定然记挂着你,不忍你如此难过。”
她每说一句,姜明婳就感觉萧循之动作更重一分。
当着丫鬟的面,她体内油然而生的背德感将感受不断放大,她泪水流的更凶,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知道……你先走吧,让我……让我一个人静静。”
丫鬟见她哭的泣不成声,也不忍再多说什么,点头道:“好,少夫人若有需要随时唤我,我叫双儿。”
姜明婳紧攥着手帕,硬挤出声音:“好。”
双儿这才告辞离开。
姜明婳松了口气,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放松,被压抑的炙热猛地席卷而来,她无意识哼了一声,带着紊乱的气音。
才转身的双儿听到声音,立刻回头看她,见她趴在窗户上颤个不停,惊讶道:“少夫人,你怎么抖成这样?”
“没……没事。”姜明婳手脚都在发麻,艰难的保持理智:“风太大,有些冷。”
双儿看了眼在她背后轻晃的厚重帷幔,殷勤的上前:“外面风大,少夫人快回屋吧,奴婢替你关窗。”
帷幔下的吞咽声愈发大了,姜明婳甚至能听到带着啧啧响声的粗哑喘息,见双儿靠近,心脏都快跳出胸腔:“别过来!”
她声音不受控制的拔高,格外尖细,双儿停在原地,眼里流露出疑惑的打量:“少夫人?”
“我……我喜欢吹风。”姜明婳硬扯出一点笑意:“能让我冷静些,你不用管,去同他们玩吧。”
她笑中带泪,唇角还在隐隐发颤,一张脸哭的泛红,好不可怜的模样,双儿只看了一眼,就觉得不忍心,哎了一声:“是奴婢多事了,少夫人此刻定然是想一个人静静的思念大少爷,奴婢这就走,少夫人只管放心,奴婢会叫他们都莫要来打扰少夫人。”
暗处,那只旁人看不见的捕猎恶鱼猛地一口咬在柔软鱼尾上方突出的一粒水色鳞片上。
被咬住的小鱼再无力挣扎,身子痉挛着沉入湖底。
姜明婳瞳孔有一瞬间失去聚焦,低头咬在胳膊上才忍住没尖叫出声。
直到亲眼看着双儿走远,她终于忍不住,颤抖着哭骂:“萧循之,你是不是有病?”
“怎么,我是打扰嫂嫂思念夫君,还是影响嫂嫂见景思情了?”萧循之声线低哑,缓缓坐起。
从两人达成合作后,他便再没这么喊过她,姜明婳就是再迟钝也听出他在生气,至于为什么生气,男人向来在这事上不许她主动提及萧乘风,为此故意折腾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他带着愠怒的声音却还是让姜明婳恍惚听出些醋意,心脏似被一只手拨动,跳跃出她无法理解的悸动。
但凛冽的湖风很快将她吹醒,萧循之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些吃醋,只是为了男人的好胜心罢了。
有心想要解释她只是为了支开双儿才附和她,可转念一想,她为何要解释?
萧循之又不是不知道她如今对萧乘风是什么态度,自然也清楚她方才说的都是借口,为了此话动怒,不过是再找个理由欺负她。
“我当然见景思情了。”她心中有气,只想着让他也不能舒心,他既好胜心如此重,那她便要戳他肺管子:“当年我同萧乘风游湖,情至深处有人来访,他也立刻停了下来,反观你却如此不知轻重,真是半点都比不得他,左右你也吃完了,既觉得打扰,就赶紧滚。”
她说的痛快,萧循之沉默片刻,嗓音暗哑着问:“你与他游湖,情至深处,我却不知轻重,比不得他?”
姜明婳在他沉默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后悔自己不该斗气,可说都说了,要她再示弱她也不愿意,只能硬着头皮:“是又怎样?”
萧循之手背青筋暴起,未曾解释他方才本想起来,是她自己突然坐下来堵住去路,他虽逗她,却也都是克制着力道,不会叫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此刻,他满脑子只有她说她与萧乘风游湖之时曾情至深处。
她说他不如萧乘风。
他窦地轻笑:“既如此,那我只好不知轻重做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