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屋的春兰听到叫声,还以为有贼人闯入,着急的拎着食盒冲了进来:“怎么了?!”
一进去,看见姜明婳身上青青紫紫的吻痕和牙印,她瞳孔瞪大,手中食盒跌落在地上。
两瓶桂花蜜瞬间碎裂,橙黄蜜液从食盒中流了出来,被满屋的热气一冲,桂香浓郁。
“小……小姐……”春兰惊的话都快说不出了。
冬霜更是瞬间红了眼眶,颤抖着手,对着她被咬出牙印的肩膀想摸又不敢摸,最后崩溃跪在姜明婳脚边,哭道:“小姐,小姐对不住,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害了小姐……”
姜明婳:“……”
她心里那点尴尬被冬霜这一哭哭散了,更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无奈:“这事怎么能怪到你头上,你快起来,春兰你也别怕,不过是看上去吓人了些,其实没什么大碍。”
春兰低头避开她的视线,望着满地的桂花蜜不知想了些什么,喃喃道:“这桂花蜜是二少爷叫人送来的,可惜碎了,奴婢这就去收拾干净……冬霜,你快些伺候小姐沐浴,别叫小姐冻着了。”
她蹲下来去捡碎掉的瓷片,动作着急,将手指划伤都顾不上,捡完后拎着脏了的食盒跑出去,姜明婳想说话都没来得及。
而跪在地上的冬霜攥了攥拳,才站起身伺候姜明婳沐浴洗发。
坐在浴桶中,姜明婳闻着满屋的桂花香气,心道这两丫头今日怕是被吓坏了,尤其冬霜,边给她涂花露边在背后啜泣,若是对这事产生阴影,影响以后嫁人,萧循之罪过可就大了。
于是等春兰拿着抹布过来擦地时,姜明婳逮着机会给两人普及教育。
“其实你们不用害怕。”她尽量用自然的语气说道:“这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我这是因为萧循之中了药,神志不清才会如此。”
冬霜春兰手上动作同时一顿,随之低头道:“是。”
洗完澡,姜明婳拎着吃食去见了母亲,母女两说了些体己话,陆氏勉强吃了些东西,没一会便又开始犯困,硬撑着眼皮想跟女儿多说几句话。
“娘这几日总觉得身上发寒,怕是身体不好了,只是思来想去,总是放不下你,都是娘不好,害你这几日连家也回不去……”
陆氏并不知道姜明婳同萧家起的龌龊,姜明婳和父亲也只说她留在家里是为了陪陪母亲。
听到母亲这么说,姜明婳眼泪又往外冒,她躺下来抱住母亲,尽量让自己笑着说:“娘又在胡说,姜府就是我的家,我这几日陪在爹娘身边不知道有多开心,娘也要开心点,莫要想那些不好的,乖乖吃药养好身体,我想要娘永远陪着我。”
说来可笑,她上午还在取笑冬霜口中的一辈子有多不切实际,如今却满心都是希望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能成真,她娘可以一辈子陪着她。
闻着母亲身上浓重的药味,姜明婳满心酸涩,蹭了蹭脸上的泪,强笑道:“我今日和娘亲一起睡,这样娘亲就不会觉得冷了。”
陆氏揉了揉女儿柔软的发丝:“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但到底没让姜明婳离开,也没说什么过了病气给她,约莫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难得再有这样的机会搂着女儿入睡。
姜明婳也很长时间没和母亲一起睡过,眼皮渐渐困倦,睡过去前她依稀觉得自己忘了些事。
只是到底忘了什么,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干脆放弃,沉沉陷入梦乡。
隔壁宅院内,一屋灯火燃了整夜,有人一夜未眠。
第16章 现在就让你知道我有多空闲。
翌日一早,天才浮现蟹壳青,姜明婳便已经坐在梳妆镜前,春兰冬霜正在替她描眉画眼。
扑完最后一层粉,春兰望着自家小姐在昏蒙蒙的天色中几近惨白的脸色莫名有些发憷:“小姐,真的不要添些胭脂吗?会不会太白了点?”
姜明婳肤色本就偏白,这会扑上去的粉将她两颊天生的红润遮盖,显得整个人苍白的过分。
“不用,这样就刚刚好。”姜明婳对着铜镜缓缓扯出一个笑,光影昏暗,模糊的铜镜让她的面容显出几分扭曲,眼中怨气弥漫,身后乌发披散,活像是夜半寻仇的女鬼。
尤其她口中还发出怪笑,声音飘飘悠悠:“想霸占我姜家家产,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冬霜默默点燃蜡烛,光线明亮,瞬间将阴森气氛驱散。
姜明婳瞧着镜子里清晰许多的倒映,摸了摸惨白的脸蛋,扭头询问两个丫鬟:“怎么样,看上去够憔悴了吗?”
春兰实在不知道小姐这扮女鬼的模样哪里跟憔悴扯的上关系,只能如实答道:“瞧着脸色是白了些,可……”
姜明婳:“可什么?”
春兰脸色开始泛红,支支吾吾着说不出口,最后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巴。
姜明婳起初还没懂,问她嘴巴怎么了,边转头去照镜子。
然后声音卡在喉咙里,全成了尴尬。
如春兰所说,她的脸色是白了许多,可一张樱桃小口却晶莹红润,虽经过一夜已经消了肿,但唇角还是破的,一眼望去十分显眼。
姜明婳碰了碰破皮的唇角,不疼,却叫她心里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连带着身体也想起某些记忆,虽有脂粉遮盖,一抹羞红还是浮了出来。
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将唇上也涂了些脂粉将破皮的地方盖住,姜明婳这憔悴的妆容才算完成。
趁着天色还未大亮,她带着冬霜春兰乘着马车赶往萧府,路程中主仆三人一言不发的酝酿情绪,待到了萧府,车帘掀开,春兰哭啼啼的跑下马车,抡着拳头就去砸萧府大门。
“开门,快点开门,少夫人有事求见老夫人!”
就这么边哭边敲,直到门口聚集了些早起赶摊的小贩,门才终于开了条小缝,门房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在门缝里朝春兰摆摆手:“夫人已经下了令,咱们萧府以后可没什么少夫人,也不许姜小姐再来攀扯,你们大清早的过来闹事,小心我叫人乱棍将你们打出去。”
他语气很是不耐烦,说着便伸手要将大门关上。
春兰见他抬起手,立刻顺势往后一跌,整个人倒在地上,随即又哭道:“你们萧府未免太过分了,为了让奸生子继承家业,给我们小姐下毒就算了,我们如今不过是想求个解药好聚好散,你这是想打死我不成!”
此话一出,门口围聚的人更多了,一双双眼睛亮的发光,有些甚至直接从担子里抓了两把瓜子边磕边看。
门房见春兰倒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下意识反驳:“你自己摔到的,莫要赖到我头上。”
姜明婳就等着他这句话,在冬霜的搀扶下出了马车,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似的靠在冬霜身上,走一步眉头皱一次,捂着胸口,语气艰难地道:“你只说没推她,意思便是萧府给我下毒一事是真的了?我没想到,你们的心竟能狠毒成这个样子!”
门房更懵了,他哪句话说了萧府给她下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