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多等一刻,她心里就多慌乱一分,要真这么一直等到天黑再去见萧循之,怕是没等事成,她就已经因为过度紧张露了马脚。
左思右想,姜明婳决定不再这么消耗下去。
“冬霜,你去拿把伞来,要大些的。”她起身,拿起一旁的狐裘穿好,朝春兰道:“你去帮我找个帷帽来。”
春兰很快找来帷帽给她带上,只是冬霜出去寻伞,好半晌才回来。
离开之前,姜明婳面色凝重,朝二人叮嘱:“今日之事你们该知道轻重,莫要对旁人提及,否则我定饶不了你们。”
冬霜春兰双双跪地,道:“奴婢知道,请小姐放心,奴婢就算是死也不会往外说一个字。”
姜明婳这才叫她们起来。
冬霜道:“小姐,奴婢替你撑伞吧。”
“不用,你们留在家中,我去去便回。”丢下这句话,姜明婳撑伞进入雨幕之中,很快便瞧不清身影。
一路小心谨慎,好在今日除夕,雨又下的这般大,门外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但到底是做贼心虚,姜明婳整理了一下帷帽,环顾四周后,抬手叩响紧闭的大门。
敲了几下,没听到回应,她心里难免有些着急,手上用了些力,没成想门并未关严,这一用力,大门吱呀一声被她推开了一条小缝。
透过那条小缝,姜明婳往院子里瞅,却是被雨压的黑沉沉一片,什么也瞧不清楚。
“有人吗?”她压低声音喊了两遍,还是没有回应,想了想,她干脆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重新关上大门,她撑着伞往里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刚买的宅院还没来得及添人,又或者是萧循之已经没了多余银钱买仆人,整个院子里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加之下着雨,光线暗的厉害,氛围压抑又恐怖,姜明婳捏紧了手中的酒壶,心中更加不安。
这鬼地方阴森森的,萧循之当真住在这里?莫不是将她哄骗到这里来,恶意恐吓她的吧。
“萧循之?”
她小声喊道,声音在空荡的廊檐下多了几分空灵感。
还是没听到回应,姜明婳脚步挪的缓慢,有点想跑了。
早知道她应该先问问春兰,萧循之到底住在哪个屋里,现在这无头苍蝇似的,倒不是浪费时间,而是她真的有些害怕。
又走到一处小院,她从院口往里看,有两间屋子隐约有着亮光,像是点了烛火,还能听到些丁零当啷的声音。
姜明婳松了口气,将伞放到廊檐下,拎着酒壶往那边走,语气也没了方才的小心翼翼:“萧循之,你这院子里就不能多买一个小厮吗?来人了都不知道上哪寻你,我都快把整座宅院逛遍了……”
正说着,那间传来丁零当啷声音的屋内走出一个人影,姜明婳说的起劲,没留神他突然冒出来,“砰”一下撞到他胸口,吓的一个激灵,手中酒壶脱落,身子也往后仰,头上带着的帷帽被风吹的朝上飘,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小脸。
好在萧循之眼疾手快,一手接住酒壶,一手拉住她的手往回扯,将她拉入怀中。
拦着她的腰,他语气浅淡:“怎么最近我一见你,你不是要摔着就是要磕着碰着,是走路不带心眼,还是故意想要投怀送抱?”
第11章 好大一张床
“投怀送抱”四个字让姜明婳的心脏跳的更厉害,推开他站好,声音有些磕绊:“我还没说你呢,好端端的突然冒出来做什么,吓死人了。”
萧循之睨她一眼,没好气道:“分明是你喊的我,怎么又成我突然冒出来了?”
姜明婳柳眉一竖,下意识回怼道:“你当我想喊你呀,我走一路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你既知道我来找你,不能提前派个人来门口接一下我吗,偏要我满院子找你。”
“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萧循之手指挑着酒壶在她面前晃了晃,慢悠悠道:“还带着酒,总不是想找我一醉方休的吧。”
一提这茬,姜明婳气势顿时就虚了,她抢回酒壶抱在怀里,咳了一声,道:“自然不是,我是……是来向你道谢的。”
“道谢?”
“是,我回来后想了想,你确实是提醒过我,是我自己鬼迷心窍听不进去,今日还那般骂你,是我不该了,此番找你,不单单是道谢,也算赔罪,这酒是我特意带的,你赏个脸,喝一杯如何?”
理由是早就找好的,也打了好几遍腹稿,说出来时一丝都没磕绊,只是她一双眼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直视萧循之。
她能感觉到萧循之在打量她,忍不住抓紧酒壶,扯了一个笑:“真的,就是想同你一杯泯恩仇而已。”
“一杯泯恩仇?”萧循之乐了,压下上扬的唇角,幽幽道:“姜明婳,你酒里加东西了吧。”
姜明婳眼眸瞪大,抱着酒壶疯狂摇头,声音不自觉放大,且每个字都咬的很用力:“怎么会!当然没有!就是普通的酒!能加什么东西!你可不能空口白牙的污蔑我!”
她不知道她这副样子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脸上的心虚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出来。
萧循之眯了眯眼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直到她狂咽口水,视线飘忽不定,脚步隐隐想往后撤时,才哦了一声:“进屋吧。”
姜明婳没反应过来:“进屋做什么?”
“不是要一杯泯恩仇?”萧循之唇边溢出轻笑,语气莫名蛊惑:“不进屋,你想在这?”
明知道他指的是喝酒,可姜明婳自己心虚,脑子不受控制的往别的地方跑,视线在能望到天色的廊檐下顿了两息,耳根霎时红透。
“进、进屋,自然是要进屋的。”她跟在萧循之身后,头都不敢抬,脸上好似有火在烧,怕被萧循之看出端倪,悄悄用冻了一路的手贴在脸颊上降温。
到了另一间点着烛火的房间,萧循之让她先进去。
“还剩两个菜,我去端来,你先进去等我。”
姜明婳这才看到屋内的桌子上已经放了好几盘子菜,样式精巧,连配菜用的萝卜都雕出了花,能看出做的人不单有手艺,还用了心思。
这里除了萧循之和她再无旁人,这桌饭菜出自谁手无需多言。
她是知道萧循之会做饭的,只是没想到做的这样好,只瞧卖相,竟是同外面大厨做的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这些都是你做的?”姜明婳惊的不只是他做的太好:“才不过申时,你这吃的是什么饭?”
“年夜饭。”萧循之卷着袖子,露出一截精壮的小臂,看她一眼,反问道:“不可以?”
看着那两块覆着肌肉的手臂,姜明婳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胡乱点头:“可以,当然可以,你去忙,我在这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