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1)

王癞子心肺狂跳,熟悉的恐惧几乎让他想拔腿就跑。

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就万事皆休!

他小腿肚子打着颤,预备起跑而举起来的手,不小心又碰到到了离他极近的少女,看上去就像是他主动抡了李明昔后脑一拳。

几步之遥的青年瞳孔一窒,脚步停滞,他骨节分明的两只手举到面前,仿佛是要王癞子不要轻举妄动。

王癞子吞了口唾沫,后怕的冷汗沾湿了他的背,他狐疑地看了看焦躁不安却不敢再向前一步的江别雪。

干什么?这哑巴…

他低头看向青年视线凝聚的方向…这女的…

王癞子眼珠一转,汗黏黏的手猛地扯起李明昔的头发,拖得她整个身体连同椅子都“哧”地向他靠过来。

「别!放开她!!」江别雪压在眼窝下的眸子翻上惊悸的血丝。

真是这样,王癞子满意地发现,这哑巴就是为她来的。

可惜了,为了隐蔽,王癞子今天只带了一个人,他们原本无论如何都不是这哑巴的对手。

旧恨涌上心头,他手上拽得更紧,熏得黢黑的牙齿哼笑着露出来,可惜江别雪不善掩藏,早早地暴露出自己的弱点,那就只能任他拿捏了。

*

视网膜刺进亮白的光线,李明昔晕过去之前就念着不好,她不知道被盯了多久,专趁没人看到的时机,拿了沾乙醚的帕子捂住她的口鼻。

晃了晃尚还沉重的头,耳边有些嘈杂,药物作用下还有些迟钝的听觉,只能捕捉到嚣张的狂笑,李明昔扑朔的眼睛完全张开。

她目睹了江别雪挺峻的身形缓慢地矮下身,笔直矗立的膝盖弯折,“咚”地跪了下去。

昏沉的大脑被这出离奇异的一幕轰得完全清醒过来。

李明昔站不起来,她反应过来自己上身跟椅背紧紧裹缠在一起,手腕跟脚踝都被绑缚起来,嘴上还被贴了胶带“呜!呜!!”

她愤怒地挣扎,守在她身边的黄毛小混混踹了椅子腿一脚,“老实点!”

“妈的,你不是很拽吗? ? 啊?”站在江别雪面前张狂叫嚣的男人,有点眼熟。

李明昔努力地在回忆里翻找,总算被他那一口黑得夸张的牙,启发地想起他是在饭馆被江别雪无意弄脏衣角,找茬不成反被打的那个。

眉眼沉峻的青年瞥见她,凛冽的神色软了一瞬,他仰头看着面前擤着鼻涕等他动作的王癞子。

可以忍,怎么都可以忍,江别雪垂在身侧的双手放到地上,他弯下腰,沉沉地向积了厚灰的地上磕下头。

李明昔死死地盯着他,清凌的眼睛怒张地眼角都涌上猩红,她用力挣着手上的绳索,腕骨被她的动作磨得挫痛。

“就这?”王癞子呸地吐了口痰,回头冲黄毛说:“打。”

黄毛抓起李明昔的头发,猛地扇了她一巴掌。

她感觉不到痛般,透过被打得覆在脸上的乱发,仍看着他们,深黑的瞳孔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黄毛。

江别雪发出啊啊的急声,他指骨用力地攥紧王癞子的腿,额心贴在他发灰的皮鞋。

他给王癞子磕头,轮廓漂亮的额头重重砸在地板,像是反复被打碎骨头的不倒翁。

王癞子哈哈大笑:“再磕!再磕!磕响点!”

“给爷爷磕舒服了,说不准我就把那丫头放了!哈哈哈哈!”

0029 不许跪

「不许!」李明昔全身都在抖,手下忍着皮肉快被搓烂的痛,一刻不停地翻转挣动,她侧过头,边用肩胛蹭,边用舌头顶开了嘴上的胶布:“站起来!”

她的声音高到尾音嘶哑的地步,瓷白的脸上泛着怒极的青灰

“站起来!江别雪!!你站起来!!我操你妈的!!给我站起来!!不许跪!!”

小黄毛根本不在意她,乐不可支地看着王癞子他们。

江别雪骨棱分明的脸匍匐着,一直磕,一直磕。

磕得额头崩裂,血液四溅开。

“不许跪!!!”前额砰砰砸在地上的声音犹如重锤凿击李明昔的太阳穴。

心脏即将停摆的激怒让她嚯地驼起身上的椅子歪歪扭扭地艰难站起,很快又咚地连人带椅落到地上。

李明昔胸口剧烈地起伏,就是在这样极端的情绪下,她突然听到了细小的叮铃声,她红着眼看去,金属质地的椅子扶手,生锈的部件落到地上,露出了类似刀片的尖锐内里。

李明昔盯着黄毛的后脑勺,伸手将层叠紧实的绳索贴紧那边,飞快地在锋锐铁片上来回摩擦。

王癞子通体舒泰,他鞋底踏在江别雪的肩膀猛地踢击他的下巴:“你也就这样嘛,本来之前还觉得你有那么丁点可怕,现在看来,你还真是蠢。”

他又脏又黑的皮鞋底狠力踢踹江别雪垂挂着血线的侧脸:“蠢透了!”

“你们怕他,就不怕我?”身后带着哑的森冷女声传来。

人偶般无知无觉跪倒在王癞子腿边的江别雪眼珠抖动了两下。

他视线上移,看见挣脱桎梏,站起身转动手腕活动筋骨的李明昔,他们遥遥相望,江别雪血肉模糊的脸倏地显出了笑模样。

*

被绑架的人反客为主,王癞子和小黄毛被他们两个联起手来,打得哇哇吐血,呕吐过程穿插着胃液和胆汁,他们脸上,只要是有洞的地方都渗着赤红。

王癞子被李明昔额外关照,牙齿被打落大半,被踢断了鼻梁骨,肋骨、腿骨、只要是不致死的地方,能断的都断得差不多了,他们瘫在地上像是两坨烂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