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哦,我辖区里的一个女孩昨天来派出所报警说自己的萨摩耶丢了,看来就是这一条了,我来打电话给她。”派出所民警翻看报警记录,掏出了手机。

大家高度紧张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开始说说笑笑。

“你们派出所还真是什么都管啊。”大宝对民警说,“狗丢了都管,真是难为你们了。”

我走到“现场”的警戒带外围,拿下手套,开始整理之前打开的勘查箱。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虽然这个现场并不是真正的现场,我们依旧习惯在做非现场勘查动作的时候,离开警戒带以外。这种习惯是潜意识的,但从很多小细节上都能看得出是不是现场勘查员。

“我就奇怪了,一个简单的预实验都能错吗?”陈诗羽鄙视地看着远处的处警民警,说,“预实验是阳性,怎么就能挖出一条狗来?”

“你冤枉我们民警了。”我笑着说,“血液实验有很多种:血液预实验,是最初检验斑迹是否为血迹的手段;然后还有血液确证实验,是确定斑迹就是血液的手段;再然后还有血液的种属实验,这才是确定血液是不是人类血液的实验。民警用的是预实验的试纸条,那些本来就是狗血,是血就会呈阳性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程子砚也恍然大悟。

大家说说笑笑地过了五分钟,一辆出租车停在了现场附近,从车上跳下来一个短发女孩,冲进警戒带扑在萨摩耶身上就开始大哭起来。

大家的笑容都僵在脸上,看着这个悲痛欲绝的女孩。完全没想到,对这个女孩来说,死了一条狗,像是死了个至亲一样。

“爱狗之人的情绪,真是我等不能理解的啊。”大宝说,“之前那个案件,开收养站的老人,真是倾尽积蓄收养流浪动物,在临终前都不忘嘱咐儿子喂狗。”

“我也是爱狗之人。”我说,“但我至少不会这么极端。”

话还没说完,短发女孩腾地跳了起来,指着一个民警的鼻子叫骂道:“我家狗死了!你还在这里笑!你笑什么笑!你有良心没有!”

无辜的民警整个面部都僵硬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这是把我们民警当出气筒了。”大宝喃喃道,“有本事找杀狗的人去啊!”

这句话突然把我打醒了。

我探头看了看死去的萨摩耶。它颈部的白毛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显然是被锐器割断了喉咙。

“不好!”我说,“马上把狗尸体和狗主人带上!事情有问题!”

2.

今天真是个大起大落的日子。

最开始的高度紧张,到挖出狗以后的突然放松,再到现在重新严阵以待,可谓是一波三折。

“你有什么想法吗?”胡科长见派出所民警开车带走了狗尸体和狗主人,重新穿戴好勘查装备,说,“还是说,有问题?”

我站在刚才挖出的浅坑旁边,看着坑底说:“显然,这条狗不是它主人杀的。而杀狗的人,要么是偷狗卖肉,要么是心理异常。”

“对啊,没错。”大宝不知所以然。

“然后呢?”陈诗羽的好奇心也被我唤醒了。

“如果是杀狗卖肉,显然不会把狗给埋了。”我说,“如果是心理异常,虐完狗以后,肯定随意丢弃,而只有狗主人才会把狗好好安葬。这条狗显然是被残忍杀死的,并非是正常死亡。”

“你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矛盾。”胡科长说,“那你说,杀狗之人,又为什么要埋狗呢?他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是呀,这确实想不通啊。”大宝说。

“开始我们都没想到这一茬。”我说,“我现在设想的结果,也未必正确,只有用实践来验证了。”

我拿起工兵铲,在浅坑的坑底继续开挖。

“你是怀疑……哦!有道理啊!”陈诗羽最聪明,第一个领会到我的意图。

我还是像刚才那样,小心翼翼地挖着土,慢慢地,一片红色显露在了眼前。

“果然。”我虽有预料,还是吃了一惊,“这下面有一具人的尸体。”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大宝这才反应过来,说,“你说没有人有理由杀狗又埋狗,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用狗的尸体来隐藏人的尸体!”

“确实。”我说,“真是处心积虑啊。因为凶手知道新翻动的土地很容易被人发现,所以就在尸体之上又埋了条狗,这样即便别人发现土地被新翻动了,也不会继续往下挖而发现尸体。如果这块田地的主人没有直接报警,而是选择挖开看看,可能一起命案就真的被掩盖了!”

“想想就有些后怕啊。”林涛说。

“我很小心地挖了,应该不会对尸体造成死后伤害影响判断吧。”我说,“现在我们继续挖,把尸体表面呈现出来以后,再拖出尸体。”

又挖了一会儿,一具体态娇小的红裙女尸就呈现在了眼前。

好在这个土坑被发现得早,尸体并没有出现腐败的迹象,这给我们后期的断案提供了不少有利的条件。

我们在土坑边铺好尸体袋,然后合力把尸体从土坑里抬出来直接放到尸体袋上。

“把尸体运走。”我指着土坑底部,对林涛说,“这底下能看出什么不?”

林涛跳到坑底,对着坑底拍了几张照片,说:“没什么特别的,是用普通的铁锹挖出来的。”

“去殡仪馆吧。”我对胡科长说,“最近又到了多事的季节。”

尸体全身赤裸地躺在解剖台上,衣物已经全部被脱了下来,展平放在一旁的操作台上。死者的内裤穿着正常,但是胸罩的后带拉扣全部被扯掉了。死者外面的一身红色连衣裙穿着也是正常的,只是黏附了不少泥土。两脚没有穿袜子,但是穿了一双白色的轻质慢跑鞋。

现在并不是穿连衣短裙的季节,从裙子的质地和款式上来看,陈诗羽和程子砚出奇一致地认为这应该是死者的睡裙。

穿着睡裙,内裤完好,但是胸罩后拉扣却被扯掉了,这不知道是一种什么现象。如果是性侵,为什么外衣是完好的呢?难道是凶手得手后对尸体的衣着进行了伪装?

鞋子也有一些问题。从死者的鞋底来看,她肯定没有踏足过那片泥地,鞋底干干净净的。而且,鞋的后跟鞋帮处有明显的新鲜擦划痕迹。擦划得很深,应该不是一下两下擦划的,而是长时间与地面拖擦形成的损伤。

死者身高一米五,体重估计只有七八十斤。从样貌来看,应该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子,颇有几分姿色。死者的脸上化了淡妆,手脚的指甲也都染成了黑色。

“最烦染黑色指甲的人了。”大宝说。

“你这是歧视吗?”陈诗羽反驳道。

“不是。”大宝说,“染了黑指甲,就看不出窒息征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