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夸张的是那极具喀尔喀蒙古特色的盘羊角发型,夸张的发髻又重又大,压得丹卿平白矮了一寸。
今日要见客,所以头上的首饰也不能简朴,珍珠玛瑙绿松,多得让丹卿想哭
之前瞧着大公主二公主的蒙古服饰,并没?有这般夸张,只是用缀了宝石珠链的帽子而已,怎么到她这儿就变成这样了?
都说喀尔喀蒙古贫瘠落后?,敢情家?里这点儿财产都戴在女人头上了,真不知该如何?评说。
好在蒙古靴是平底的,比她平日里穿的花盆底稳当许多,又有朱颜成碧左右扶着,倒也算是站得起来。
等丹卿装扮好了,敦多布多尔济终于?醒了。
自有小?太监去帮他梳洗,等他出来拜见的时候,已经又是那个英朗的蒙古郡王了。
不错,出了打鼾之外,瞧着也没?什么别的缺点了。
丹卿没?阻拦敦多布多尔济请安,等他行过礼后?,才叫他坐下来用早膳。
这是她来之前就想好的,与?他人后?做夫妻,人前做君臣,该柔情的时候柔情,该讲规矩的时候也不能不讲,夫妻之间相敬如宾,才得长久。
敦多布多尔济知道自己?将丹卿挤到外面来睡后?有些懊恼,低声向丹卿道歉,丹卿摆了摆手:“无妨,我?已经叫人将旁边的营帐收拾好了,以后?咱们分开睡就好。”
敦多布多尔济眸中有难掩的失望,想要解释几句,外面却有人来催说土谢图汗部被众人已经到了。
他们赶紧吃了几口,便叫人撤了下去,然后?重新再整理?一次衣裳,在主位坐定。
不多时,礼部官员引着土谢图汗部众人前来拜见。
领头的一个中年壮汉,正是敦多布多尔济的叔叔车凌巴勒,他身后?跟着的,是去年进京求亲不成的巴木丕勒。
其余众人皆是土谢图汗部的宗亲族老,俱是盛装打扮,也算是恭敬。
敦多布多尔济起身相迎,丹卿却端坐不动。
车凌巴勒明显有些不满,巴木丕勒看向丹卿的眼神却是带着嫉妒和侵略的,仿佛还在记恨她不肯选他。
丹卿不语,只是等着他们参拜。
自有礼部官员领头行礼,车凌巴勒再不情愿,也只能跟着磕头。
这是国礼,代表着君臣有别,丹卿自是安然受之。
行礼过后?,土谢图汗部诸人各自入座。
“早就听闻大清朝的四公主最得皇帝宠爱,如今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只是不知为何?只给了和硕公主的封号,我?听说得宠的公主,该是固伦公主才对啊。”
刚坐下,车凌巴勒就开口挑衅。
丹卿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并不理?会他,禾苗上前道:“台吉不通大清礼制,公主并不怪罪,还请礼部的大人教导台吉封号之别,以免将来再闹笑话。”
礼部官员立刻拱手应是。
车凌巴勒沉下脸道:“既然公主嫁到我?土谢图汗部,自然该守我?土谢图汗部的规矩,长辈问话,公主为何?不自己?回答?”
禾苗继续道:“好叫台吉知道,您只是台吉,而我?家?额驸是郡王,便是依夫家?论,也没?有叫公主回您的话的道理?。更何?况君君臣臣,君自是最先?,公主是君,别说是您,便是土谢图汗部的亲王在此,也是以公主为尊。”
她自幼服侍丹卿,也跟着一起学蒙语,自是说的很?好,一通话下来,说的在场的土谢图汗部众人都面色不虞。
他们是草原上的狼,傲慢惯了的,只不过畏于?猛虎,不得不臣服于?雄狮,可却没?几个人真的就甘心拜服。
即便是大清皇帝的亲生女儿,即便是康熙亲自送嫁,他们也没?真将丹卿放在眼里。
在他们看来,再尊贵的公主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既然嫁过来,就得依傍着男人生活。
而敦多布多尔济就算是郡王,也是小?辈,他们尚且不把他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他的妻子?
今日前来本想耍耍长辈的威风,却不想还没?跟丹卿说上话,就被一个侍女怼得面红耳赤,当真是丢人至极!
巴木丕勒最是性子急躁,高声道:“公主也太看不起人了!大清此来到底是和亲还是宣战,你倒是说个明白!”
丹卿放下茶杯,看向巴木丕勒,语气平缓道:“怎么,若要宣战,你做得了主?”
巴木丕勒立刻就要跳起来,可他刚起身,就看到对面一个侍卫架起了火绳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
明明尚未点火是不可能开枪的,但那股压迫力却叫他又重新坐了回去。
车凌巴勒横眉立目:“公主这是何?意!我?等前来道贺,难不成你想要动手吗?”
丹卿依旧语气平和:“台吉多虑了。今日是本宫第?一次见诸位宗亲,本宫也想与?诸位和平相处,但若是有人不敬”
她意有所指的看向巴木丕勒,“本宫就请他品鉴一下这火绳枪的威力如何?。”
巴木丕勒惯是色厉内荏,不敢妄动,车凌巴勒却不信丹卿真敢开枪伤人,起身道:“公主既然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就告辞了。”
说罢,他当先?就往营帐外走去。
敦多布多尔济想要起身阻拦,却被丹卿拉住了。
丹卿示意他安坐就好,不用慌。
一些土谢图汗部的人见车凌巴勒没?事,也都跟着起身往外走,留下来不动的,不足半数。
丹卿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如果不是车凌巴勒势力过大,敦多布多尔济也不会非得求娶大清公主,依傍大清不可。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枪火齐鸣之声,吓得营帐内的土谢图汗部众人都站了起来。
坐在最前面的一个中年汉子回头看向丹卿,不敢相信这位看着娇娇弱弱的大清公主,竟然真的敢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