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对?胤禛还是很关心的,问过了?正?事, 又问他的身体?饮食, 知道他一切都好后,又说要在畅春园设宴, 一来召见漠北使团,二来为他接风。
畅春园便是原来的清华园,康熙命人以江南风格进?行重建,这两年一到夏日,便会搬去住上几个月,却比宫中更宽敞舒服。
如今才刚三月,按惯例还不到去园子的时候,但康熙还是选在了?畅春园设宴,丹卿猜测,许是因为觉得这支漠北使团没资格进?紫禁城正?式参拜,又不能一直拖着不见,故而就?改在了?畅春园里。
“漠北人爱玩,朕叫太子安排八旗子弟陪着,胤禛,叫你的伴读们也都进?来玩玩,也是许久没瞧见他们了?。”
告退之际,康熙特意吩咐了?一句。
胤禛的伴读里,巴尔图出身康亲王府,这种?场合本就?该到,不必多说,剩下的一个佟家的舜安颜,时不时就?进?宫请安又何来许久未见一说?
出门之后,胤禛低声道:“我估摸着是汗阿玛一时记差了?,他该是想叫富尔敦进?来见见。”
说起?来,丹卿也很久没见过富尔敦了?。
自?从纳兰性德病逝,明?珠失势后,富尔敦便再没了?往日的风光,整日闷在家里读书,本想循父例走科举,却又赶上康熙不准八旗子弟科考,所以直到如今也没个正?经差事。
他又是个极要脸面的,与小伙伴们拉开了?差距后更不肯轻易上门,故而丹卿甚少能再看到他。
今日康熙突然提到,丹卿便求着胤禛写?了?帖子,邀请富尔敦出来玩玩,也算是他们这些一起?读书好几年的小伙伴重新聚会。
举行宴会这一日,丹卿作为接待使,出现在了?漠北使团拜见康熙的大典上。
这是康熙年间第一次有公主能出现在国事场合,还不是列席而是真正?作为主事之人参加,朝臣们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许多人的眼中明?显都是不认同。
等典仪结束,各自?散去之后,丹卿悄悄跟胤禛道:“四哥,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些人看着我就?像是看着什么祸害?”
胤禛瞪了?她一眼:“别胡说。”
“我才不是胡说呢,”
丹卿皱了?皱鼻子,“不过就?是一个接待使,代表大清皇室带着那些个漠北人吃喝玩乐罢了?,又捞不到什么好处,让他们做他们又不愿意,我做了?他们还是不愿意,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如何。”
当初选中丹卿做接待使的时候,康熙不是没问过朝臣的意见,那时候可没人明?面上反对?。
一来康熙既然说了?,他们不敢驳斥,二来也是并不看好她能成事,多少都有几分等着看笑话的意思?。
毕竟都知道漠北人蛮横无理,她又偏偏还是他们兴许能娶到的公主,指不定都想瞧见她被漠北人欺辱被迫求助,才更如他们的意。
可偏偏丹卿一来自?己?立得住,她精通蒙语,又通晓蒙古礼制,漠北人蒙不过她,只能听话,二来还有个敦多布多尔济在暗中牵制巴木丕勒,没叫他干出什么能惹怒康熙的事情来。
所以一直到今日觐见,一切皆顺,这就?让那些朝臣又觉得这事太过简单,随便换了?谁去都能办好,平白叫她捡了?大便宜,故而对?她生出不满来。
“不用?搭理他们,一个个连蒙语都说不明?白,真叫他们去接待,那才是笑话,”
胤禛从来都是站在丹卿这一边的,“我听说汗阿玛有叫你继续接待沙俄使团的意思?,你只管去做,我定然会帮你。”
丹卿也觉得,未来的日子好像有了新盼头。
康熙肯继续用?她,就?代表认同她的能力?,那她在婚事上就有了更多的自主权,且看康熙又将孙天阙还给了?她,就?知道这事十有八九要成了?。
“四哥,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寻孙天阙,”
丹卿笑盈盈的与胤禛告别,“等会儿汗阿玛定是要用?到他的,我得去叮嘱几句。”
胤禛挥手示意她自?便,心里只觉得十分欣慰。
这么多年了?,丹卿一直在为自己的将来努力,终于到了?要开花结果的时候,他为她高兴,也期待着,她与孙天阙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早就?为她准备好了?添妆,只等她心愿得偿的那一日,好叫她更加欢喜。
……
孙天阙今日是宾客,而不是丹卿的侍卫,故而并不能跟在丹卿左右,只能与舜安颜和富尔敦他们在一起?。
丹卿过来找人的时候,富尔敦却不在,只有舜安颜在缠着孙天阙要什么。
“多大的人了?,还磨人,”
丹卿在后面拍了舜安颜一下,然后又马上转到孙天阙的身后,探出头来气他,“莫不是又看上他的马了?不行不行,这回说什么都不会给你的。”
“四姐姐你怎么这么小气!”
舜安颜跺脚道,“我又没要你的,我要的是孙天阙的!”
丹卿瞧着附近没人,就?扒着孙天阙的胳膊做了?个鬼脸:“他的就?是我的,我说不给你,他绝不会给你。”
舜安颜气道:“孙天阙你管管她啊!”
孙天阙忍笑摇头:“这我可管不了?,公主说的没错,我的就?是她的,自?然由?她做主。”
舜安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丹卿也不叫住他,只是依旧扒在孙天阙的胳膊上。
“公主这么高兴?”
孙天阙拉着丹卿转进?一座假山后面的无人处,“今儿园子里可有的是人,你就?这么大喇喇的来寻我,不怕让人看见?”
丹卿忍不住笑:“你不知道刚刚那些人都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好似我要做安乐公主一般,可见这次的差事我是真的办得不错,才叫他们生了?嫉妒。”
“所以呢?”
孙天阙问道。
丹卿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所以啊,我算着汗阿玛也该将我们的亲事定下来了?,明?年我就?十八了?,筹备婚事怎么也得一年吧?”
今日站在众臣之前?,顶着背后那些目光时,她不是紧张害怕,而是有种?莫名的兴奋。
康熙曾经提醒过她,站在高位必将承受流言蜚语,他担心她会受不了?,却不知她一点都不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