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1 / 1)

眼皮上覆上了一丝凉意,指腹的纹路绕着眼周轻轻地蹭着,叶际卿向前一抓,握住了一截冰凉的手腕。

“叶宝贝儿。”池锐身上带着寒冷的酒气,看着满地狼藉,半蹲在他跟前,用食指轻弹了下他的额间,低声道,“你拆我家啊?”

84 ? 第 84 章

◎叶际卿,我们复合吧。◎

叶际卿目光里是潮湿的悠远,紧握着他的手腕,既不开口也不动身。池锐动了动膝盖,地下的纸条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声响。

他珍而重之的东西被叶际卿扔了一地,隐藏的秘密也彻底暴露与天光之下,这时候难受应该比较符合常理,池锐却跟心魂分离了一般,蓦地又笑了一声。

“叶际卿,你是不是报私仇呢,咱俩在一起的时候,我乱也没乱成这样吧。”池锐索性也躺在了他身边,盯着那双发红的眼睛又问,“地下凉不凉?”

叶际卿没有回答,松开怀里的纸条,一把勾过他的身体,紧紧地贴在身前。

布料与布料相贴,温热的气息一下子覆盖在了胸前,池锐将脸埋在他的肩膀处,手横在他的背后,不自觉地用了点力。

或许是家庭原因,叶际卿的性格被养的很别扭,喜欢什么似乎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举手投足之间又充满了占有欲。

池锐记得为了让父母同意在家跪的那三天。这个动作激怒了池樱,池家的男人不能轻易下跪,他被狠揍了一顿,叶际卿进不来大院,就在门口足足站了三天。

在那三天里,每一秒的心情,他到现在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后来池恒帮了他们,说叶际卿进门怎么也算家属了,他得看看叶际卿的资质。

当时老池的态度已经软了,池恒递上了这个台阶,他本意就是走走过场,让老池顺利下来,可没想到叶际卿太较真,拼起来不要命,将自己的胳膊练成了粉碎性骨折。

他对疼痛能忍到了一定程度,池恒不知情,直到老池松口,叶际卿才去了医院。因为耽误了治疗时间,留下了病根,一到阴天下雨就会酸痒难忍。

池锐知道,叶际卿不善言辞,他的喜欢,需要放大来看。

很多时候叶际卿在他生命里像是一个主导者的存在,学习也好选择也罢,叶际卿会理智客观地帮他分析清楚,让他做最合理的抉择。

池锐对待所有的事都带有一股最纯的想法,唯独对叶际卿这个不苟言笑的人放肆无比,惹他生气彷佛是他所有动力的来源。

而叶际卿则对他有永远都用不尽的耐心,妥协到极致,兼容他的一切缺点,明明有时候知道他是在故意折腾,也无底线地迁就着。

刚出事的时候池锐很纠结,叶际卿好不容易被他捂的有了点热乎气,他不想上演为了什么而舍弃什么的狗血剧情。

可责任何其沉重,池家的家风不允许他自私,对于叶际卿的感情,也不允许他说放就放。

他抉择出应该与不应该继续往前走,将自己摆在天平中央,每一步都努力地保持平衡。

从林城到宁城的距离是五百公里,火车票五十六块,高铁票一百八十六块,明明才几个小时的路程,却离他那么远。

这些年他去过很多地方,每次回来的第一目的地便是宁城。等坐在咖啡店时才发觉,哪怕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就在眼前,他依旧觉得远。

他来宁城的时间很随机,叶际卿经常去外地出差,看不到是常有的事情。每次到那里,他好像是去碰运气一般只给自己半个小时,见不到立刻就走。

十次里至少有一次运气很好,他藏身与咖啡厅一角,望着那个高挑瞩目的背影,轻轻地按下快门键。

到家之后将照片导出来,想着当时的心情又会发现一件很难过的事情。

原来,几步之遥与五百公里的距离是一样的遥远。

“叶际卿,你不说话。”池锐被自己的嗓音吓了一跳,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却哑的不成样子,他清了清嗓子,闷声道,“我生气了。”

话音刚落,他敏锐地察觉到叶际卿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

房间里渡过了极其安静的十多秒。

叶际卿深深地吸了口气,压制着鼻尖的酸涩,诚恳道:“池锐,本来今天,我是想哄你的。”

池锐心口猛地一涩,像是被猝不及防地塞了一把粗粝的沙子,情绪一下子被扯到顶端,隐忍了多年的情绪有了崩裂的趋势。

“都看完了?”池锐转移了一个不甚高明的话题,“我写了好几年呢。”

“没有看完。”叶际卿顺着他的话,诚实地说,“我不敢看了。”

这些年写过许多纸条,上面的内容已经记不太清,他做事随意,连烟盒里的锡箔纸都往里扔过。

“我只记得最开始的,还有最近的。”池锐低低地说,“我...念给你听。”

“好。”叶际卿说,“我听。”

池锐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第一天,叶际卿,等我。第二天,叶际卿,等我。第三天,叶际卿,等我.....”

池锐呼吸变得急促,一连说了好多天,每一天都在重复第一天写的内容。

叶际卿撩开他额前的发丝,嘴唇贴着他的额头,接住他一天天写下的日期:“第两千三百四十六天,池锐,我终于找到你了。”

池锐背脊僵了一瞬,猛然咳出一声,嗅着熟悉的味道蹭着他锁骨笑,笑意没有维持几秒,等压抑到胸膛最深处之后突然爆发出沉闷的哽咽。

叶际卿特有的温热透过衣服传入身体,池锐能明显能感受到自己的后背止不住地一阵阵颤抖。

喉间忽地松弛,他紧紧地攥住叶际卿的衣领,一声歇斯底里的闷喊从喉咙里滚出。

像是冲破了某种禁锢,压抑的哽咽从颤抖的身体里崩裂,随之而来的是克制到无法克制的哭声。

被诋毁的委屈,旧事被别人利用的愤怒,以及现在明明跟叶际卿和好,却总觉得还差一步的别扭,合在一起狠狠地发泄了出来。

叶际卿浅浅地松了一口气,环抱着他的身体,不动神色地顺起了他的后背。

重逢以来,池锐表面看没有什么异常,一样说话一样生活,刻板到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麻木,对什么都不关心,不争不抢清心寡欲。

他将自己与一切隔绝开,固执地按照这样的方式生活,可这场痛彻心扉的哭,像是解毒的解药。

“你他妈不搞哭我不痛快是吗!”池锐哭声很快减弱,只有不稳的气息一下一下地扑在他身上,他思维跳的很快,恶狠狠地又说,“在床上我也得哭,在他妈床下,我还得跟你哭,叶际卿,你是不是变态!”